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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胃,可這又不像洗澡換衣服那樣好催促,所以每次解手前,她都得閉著眼睛先幫他沖洗。梅曉丫知道計較這些,根子還在那些承諾上。那些承諾雖然堵在胸口,發了黴,變了味,可也像堆在坑道上的髒物,讓她沒法開口。梅曉丫不明白邢勇為什麼突然變得沉默了,像處理垃圾一樣將說過的話都扔掉了。他若真的提起斧頭找潘瘸子拼命,梅曉丫一準不會讓。朱慧已經死了,再賠上邢勇,那不是掀了棚頂又塌牆,光剩下冷嗖嗖赤條條的風了?可如果他不這樣,梅曉丫的心就掉進冰窟窿,涼透頂了。梅曉丫覷視縮手縮腳、猥鄙蠖縮的男人,那樣她不如依了胡小鵬。梅曉丫更厭惡張牙賣嘴神吹海侃的男人,這種男人上頜雖然發達,腿卻比麻桔還細,有點風吹草動便癱倒在地。最初,梅曉丫清楚自己渴望什麼,抱怨什麼,漸漸這些淹沒在細節裡了。常常是這樣,人們最初的動因,往往被中途叉口改變了,迷失在那些瑣瑣碎碎的枝節裡,最終丟掉了目的。梅曉丫就是這樣,她是因為朱慧而抱怨邢勇的,而在朱慧埋在她心裡幾個月後,邢勇的猥瑣和乖戾浮了出來,它們像刺一樣扎著她的眼睛,讓她渾身不舒服,全然忘記了這是從心裡衍生的抱怨和不滿。
邢勇像平常一樣揹著簾子穿衣服,屋子裡很黑,黑得連拉鎖都看不到。他的動作很輕,在穿好衣服之前,他不想驚動梅曉丫。窗外沒有光亮,也沒有雞叫,棚戶區的人越來越少,連小動物都見不到。邢勇站在空落落的院子裡,望著籬巴上孤獨搖曳的枯草,心裡也是空落落的。這裡曾經人聲鼎沸,打零工的、做小買賣的、賣狗皮膏藥的捱三頂四擠滿了院子——慢慢地這些人都走了,走得歡天喜地。就連最讓街坊瞧不上眼的魏瞎子,也憑著“科學算命”離開了這裡。而他這個氣壯如牛的大小夥子,卻依然像地皮上的草一樣在這裡盤匝。邢勇將頭伸到水籠頭下面洗臉,梅曉丫也醒來,她用指頭把簾子挑開一條縫,說道:“你用點肥皂,每次洗完,眼屎都掛在上面,埋汰死啦。”
邢勇“噢”了一聲,又去打肥皂洗了一遍。再抬起頭時,梅曉丫已經撂下了簾子。梅曉丫蹲在床根升火做飯,她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半邊臉被爐膛裡的火燎得赯紅。
“我倆出去吃吧,你不是愛吃牛肉麵嗎?”邢勇說。
“我愛吃的東西多啦,可得有錢買。”梅曉丫回答。
“又不用你出錢……”
“你的嘴巴真大,好像有多少錢似的。”邢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梅曉丫堵了回去。
邢勇覺得自己在梅曉丫心目中的位置直線下降,可他又找不出其中的理由,更控制不了下降的速度。最初,梅曉丫凝視他的眼神像羊一樣溫順,後來羊變成了貓,眼神雖然也漂亮,可多了一份警覺。再後來,溫順和警覺全不見了,梅曉丫變成了一隻駝鳥,眼神中充滿了孤獨、憂鬱和哀怨。那神態刀子似地朝他臉上划過來,他的臉隨即滲出血來。邢勇記得她剛搬過來的那天夜裡,風裹挾著冰雹一次次將她拌倒,爬起來後攆上來,將自己的圍脖繫到他頭上。那時她剛從朱慧的死亡中清醒過來,淚水把眼皮都泡腫了,卻把溫暖捂給他。
梅曉丫越來越吝嗇,桌上兩個月未見葷腥。邢勇一臉菜色,卻不知道為什麼。梅曉丫心裡清楚,這是因為朱慧。兩個月前,她離開古所長那間令她心肺撕裂的房間時,馬曉嬌攆上來送她。“我早就勸過你,可你就是不聽,現在明白了吧,胳膊擰不過大腿,你是打不贏這場官司的。”她說。梅曉丫硬翹翹的睫毛炸開了,她眼裡的火一個勁朝馬曉嬌上噴:“你不用得意,你們還沒有勝利,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讓你們後悔沒有弄死我。”
“我不會後悔的,因為你不可能贏的,永遠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麼?”
“你比他有錢!”
吃罷早飯,邢勇側著身子發動車,天冷,空氣的溼度又大,他鼻尖沁出了汗珠,車子卻悶著不吭聲。梅曉丫不耐煩地衝著院子喊:“快點啊,再晚了連菜幫子都沒有了。”
二十三、尋獵開始(1)
劉清明出了錄影廳,來到一家髮廊前,隔著茶色玻璃,隱約看見幾個女人坐在條椅上,其中一個向他走過來。這是個新來的洗頭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望著他並不言語。他感覺到這個聰明的女人早已洞悉了他內心的焦躁。她的胸脯像野草一樣在風中起伏著,眉宇間彌散著一股隱晦和艾怨的氣息。他們站在髮廊拐角一窩臘梅旁,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洗頭妹終於失去了耐心,用她那肉嘟嘟的指頭碰了他一下:“進來,洗個頭吧?”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