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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燒得像火一樣紅。梅曉丫腦袋裡的朱慧晃動起來。她努力地想讓自己站穩,可身體卻像抽空了水份的葉子一樣乾硬。坐上摩托車時,朱慧已經散了,變成了一朵朵雪花,落地之前化成了水,順著她紅腫的眼窩,一顆顆落下來……
二十二、無性同居(1)
兩個月之後的西郊出租屋。
梅曉丫一杯酒下肚,辣出了舌頭。
桌上只有一碟鹹菜。
“怎麼頓頓都是鹹菜?”邢勇問。
“沒錢。”她一仰脖,又朝裡面倒了一杯酒。
“不是剛給你麼,怎麼又沒錢?丫啊,我有錢……”
“有錢,比潘瘸子多麼?”
邢勇望著對面空空的酒杯愣神。
屋裡的溫度很高,梅曉丫的臉都被燒沸了:“你怎麼不喝呢?你不是吹喝一箱啤酒都不用挪窩嗎——”邢勇沒有回答問題,反過來勸梅曉丫道:“丫啊,你這喝的是澆愁酒,這種酒越喝越難受。酒就是一團火,遇到高興的事喝酒,這高興的事就在心裡開了花,變得更高興;可你若想用它來澆愁就大錯特錯了,一些原本已經爛在心裡的事,一杯酒澆下去,又會重新燒起來。”
梅曉丫抬起頭,透過窗戶上薄薄的霧歟��⑾質髦Φ謀咴狄丫�撼齙��哪勐躺�J骼欏⒌縵摺⒀秈ê吐ト褐屑淶醬ι了缸拍穸�浟浀某嵊啊��
朱慧死後,梅曉丫退了出租房,住到了邢勇在西郊的出租屋裡。屋子只有一間,梅曉丫買個簾子,從中間隔開。晚上,兩個人睡在簾子的兩頭,天矇矇亮,又一起坐著摩托車到市場收菜。梅曉丫沒再找工作,而是和邢勇一起做了菜販子,她想攢點錢,再尋生計。邢勇每天都早早起床,他吃的是露水飯,習慣了。梅曉丫食不定頓,居無定所,沒什麼時間觀念。開始,邢勇見她睡得香甜,不忍心叫她,自個兒去倒騰。可梅曉丫並不領情,反而敞著嗓子跟他吵鬧,認為自己不是來蹭飯的,而是合夥做買賣。既然是合夥,哪能自個兒跑單幫?若如此,她不如搬出去算了,依然是他一個人操勞,還省去人家嚼舌根。起初,邢勇覺得她是為自己著想,也著實感動了一陣子,漸漸咂出了異樣:梅曉丫不再像過去那樣,用一種粘附著女人體香的關懷溫暖他了,她的關心透著一股禮貌的疏遠。她像一隻河蚌,將自己的軟體縮排殼裡——儘管她依然笑,笑得很燦爛,做好飯也像妻子一樣等他——但他們之間有了隔膜,這種隔膜是從心瓣分裂出來的,表面沒有一絲罅隙,內心卻溝壑縱橫,將兩人隔開。邢勇並不知道這一切都與朱慧有關。朱慧死後,梅曉丫通向心靈的那扇門轟然塌落,所有的一切都被封閉在裡面,不再洩露——朱慧像一個巨大而又沉重的墳塋,將梅曉丫埋在裡面。
梅曉丫知道邢勇的絕望,她是個敏感的女孩,邢勇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同時她又不是一個善於掩飾的女孩,對寄託厚望的他尤其如此。在梅曉丫心裡,邢勇是血性仗義的漢子,他激動時,眼神裡的光亮能把她的血點燃,這正是令她心旌搖曳的地方。長期以來,梅曉丫生活在一個畸形的、空氣汙濁的世界裡,他的出現宛如散著蔬菜和槐樹花香味的氣息一樣令她陶醉。朱慧出事以後,邢勇不止一次說過幫她討說法,即便法律辦不了潘瘸子,他也一定想法子辦了他。可朱慧死後,邢勇緘默了,似乎忘掉了這一切,忘掉了曾說過的話,而這些話梅曉丫卻忘不了,相反,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好像米粒一樣鼓脹起來,窩在心裡,令她窒息。梅曉丫開始挑剔邢勇,他吃飯慢了,她會說:快點,怎麼跟小孩裹奶嘴似的,一點點朝裡塞?快了,她更催促,你這是添料呢?呼哧一下全倒進料斗裡,也不怕噎著你?不慢不快她依然抱怨:你要麼快點,要麼慢點,這樣顫顫悠悠,誰受得了?
邢勇卻一點也不怪梅曉丫。
邢勇喝酒上床了,他枕著床頭,將被子拉過頭頂,一雙泥漬斑剝的翻毛皮鞋裸在外面,梅曉丫嘆口氣,將鞋子從他的腳上扒下來,一股臭氣撲面而來。她捂住鼻孔,味道卻從指逢中鑽進來,令她暈眩。梅曉丫想起他在醫院說的話,雖然燻不死狸子,但也沒有太誇張。捱得越近,梅曉丫越看不慣邢勇。邢勇不講衛生,個把月不洗一次澡,即便被推搡去了,也常常是肥皂泡還沒衝乾淨,就離開了噴頭。他還不喜歡換衣服,尤其是內衣和襪子,穿露了頭也不肯脫下來。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廁所。出租屋廁所在外面,是那種沒有沖洗裝置的老式廁所,雖然是公共的,但周圍人大都搬走了,實際上是他倆用。邢勇上廁所從來不沖洗,排洩物硬挺挺地堆在坑道口,讓人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