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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全福說:“那當然了,只能以私人名義去,因為全縣一天要死很多農民,你們縣長書記不可能都去弔唁,紀天平是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人,領導的秘書過不了幾年就是領導。”
鄭天良說:“你不要亂說,紀天平是一個很優秀的年輕幹部,跟我的私交也不錯。我們晚點去吧,大白天去群眾會有看法的。”
趙全福說:“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我們現在就去。”
但鄭天良還是等到天暗下來後才跟趙全福一起開車去南店鄉。
從南店鄉政府到紀天平岳父家的路很不好走,土公路上坑坑窪窪的,車子在路上像一個不會跳舞的人亂扭一氣,抵達紀天平岳父家門口的時候,鄭天良發現了很多小車停在那裡,他撤不回去了,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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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鄭天良發現黃以恆和宣中陽正在堂屋裡對著紀天平岳父的遺像鞠躬,黃以恆和宣中陽三鞠躬後才發現了鄭天良,鄭天良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黃以恆卻平靜地說:“老鄭,你也來了?我是在離開合安前聽說了這件事,順便來看一下。”鄭天良說:“我也是剛剛聽說的。”
黃以恆宣中陽跟紀天平握手後先走了。
鄭天良和趙全福對著紀天平岳父的遺像三鞠躬,臉上顯得很沉痛,他們很悲傷地握著紀天平夫婦的手說“節哀保重”,紀天平夫婦身上纏滿了白布披麻戴孝地說“謝謝”,鄭天良和趙全福又到裡間看望了睡在床上的紀天平岳母,鄭天良當著紀天平的面將一個裝有一萬塊錢的信封交到了老人的手裡,信封上寫著鄭天良和趙全福兩人的姓名,至於錢是誰出的,已經不重要了。鄭天良聲音悲涼地說:“老人家,你要多保重!”老人在床上哭得很傷心,手裡的信封攥得很緊。
香菸繚繞,屋場上擺了十幾張桌子,一些和尚在超度亡靈,而鄉鄰們正在準備大吃大喝,在農村死人跟結婚一樣,喝酒吃肉是少不了的。此地當然不可久留,鄭天良坐下來跟紀天平聊了幾句後就告辭了。
天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還有車輛陸陸續續地前來弔唁,鄭天良和趙全福出村剛上土公路,他發現迎面一輛車燈光很亮,趙全福罵了一句:“媽的,跟我錯車還不關強燈,我也打強燈。”兩個強燈對射,很刺眼,鄭天良隱約發現車號是葉正亭的專車號,他還想仔細辨認,車子已經錯過去了。他想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趙全福突然說了一句:“老闆,剛才過去的車子好象是市委一號車。”
鄭天良在黑暗中冷冷地說了一句:“不是,你看錯了!”
鄭天良對深秋的天氣非常敏感,他常常在秋風的暗示下,產生一些人生如樹葉飄零的傷感,這一段本來心情很亢奮,但今天參加了死者的弔唁後,這種糟糕的情緒又從內心深處竄了上來,他聽到車窗外的風聲正在夜幕下掃蕩。
轉眼就是年底了,鄭天良終於當選了全省“人民滿意的十佳公僕”,省報頭版刊登了“十佳”的大幅照片和事蹟簡介,鄭天良在照片上笑得很燦爛,他的目光正在看著報紙外面的世界。頒獎大會那天,鄭天良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閃光燈從不同角度將他們定格在鏡頭裡併成為一段光榮的歷史。省委姜副書記在給他戴上授帶的時候還說了三個字“祝賀你”,鄭天良感到領導的手又柔軟又溫暖。十佳公僕們手裡捧著證書肩上挎著授帶面對在場的記者們的拍攝,鄭天良感到自己戴授帶很不習慣,大紅的綢帶斜挎在肩上,總有一種飯店迎賓小姐的感覺,他聞到了省委大禮堂裡的空氣有些渾濁和稠密,竟頭上冒出汗來,後來鄭天良回憶起這一細節時,覺得自己主要是內心比較虛,當時沒有明確地感受到這一點。
鄭天良回來後就被市委找出去談話了,葉正亭黃以恆和市委組織部張部長共同找他談話,鄭天良被市委任命為臨水縣委副書記代縣長,待縣人大常委會透過後任縣長。鄭天良有些意外,但他覺得離開合安也是一件能夠接受的事,因為合安與他有太多的糾纏,他一走,那些能公開和不能公開的事等於也就一起帶走了。那裡的賬等於是結清了,他走出市委大樓後,甚至感到了一絲輕鬆和解放,這種感覺使鄭天良對那個冬天的下午充滿了感動。
五十歲這一年,鄭天良趕上了提正職的末班車。宣中陽順理成章地當上了合安縣委書記,縣長將由市裡派一位更年輕的同志擔任,這個人就是葉正亭一年前剛提撥的三十二歲的市經委主任經濟學碩士申文康。
合安上下很快都知道了鄭天良要調到臨水縣去任縣長,縣裡各界都在為鄭天良送行,由於一個星期後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