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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偷了家裡的錢買的。我們分而吸之,嚐到了初為成人的快感。那時候,我們無論是誰,都盼望成人啊!成人了,就能幹壞事兒了:抽菸是一種,說粗話是一種,泡妞也是一種。那時候我們那兒泡妞的術語是“掛碼子”,後來才知道,臺灣人也這麼說。真是人性相通,海峽隔不住啊。
老了,真的就不行了,記憶力也跟劣質奶粉一樣,撈不出東西來了。那一晚,記得好像沒誰的家長來,或者來了很快就走了?女蝦們的家長也沒來,記憶中沒有哭哭啼啼的場面。人們只是關注,這路上得坐多長時間?老龔說:“媽的,這一宿硬板座,屁股還不得硌兩瓣兒嘍?睡覺是睡不好了,弟兄們,熬吧。”
那時候,是原始社會,開車好像沒什麼準點兒,估計是加的慢車。我們就這麼坐著,等候發車,一邊就拉開車窗,噴雲吐霧,初試罪惡。
冷不防,馮長駿拉了我一把:“哎,你爸!”
我連忙藏了煙,起身,看見了父親。是的,我看見了父親。30多年了,我忘不了!
我連忙對父親說:“不是說好不用送嗎?”
父親顯然是看見了我抽菸,他臉色很陰鬱,但什麼也沒說,就那麼在車窗外看著。同學們全都不好意思了,紛紛掐滅煙。
很久,父親才說:“你媽讓我來看看。”
我那時不懂事啊,我不知道這一晚,標誌著我一生中的什麼。16歲,父親送我遠行,我連一句有意義的話也沒說。記得只說了一句:“沒事兒,你回去吧。”
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看了一會兒,就說:“那我走了。”走到地下道口,又回頭往我們這邊看了看。
1969年1月17日奇寒的夜晚,42歲的父親送我遠行。我們父子倆,一共說了四句話。35年過去了,我今年都52歲了,可我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夜,真是冷啊!
火車終於開了,城市的燈光疏疏落落地遠去。吉林大地上的蒼莽夜色,黑得就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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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東去列車的視窗。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60年代初曾經有一首著名的詩,寫的就是類似的時刻。詩寫得好,排山倒海。然而寫詩容易,不過是吹牛逼押韻而已,吹完了不用兌現。而當年千千萬萬的小孩,卻是為了這個激情時刻,從此坎坷了一輩子。這個結局,詩人們一般就不說了。
火車開過了吉林市,就進入了山區,從窗戶往外看,黑糊糊、莽蒼蒼的,怎麼看怎麼像威虎山。女生們都比較文靜,動倒西歪地睡了。男生們睡不著,圍著甩撲克,撲克甩了一陣兒,心裡不踏實,陸陸續續到車廂連線處抽菸。“小迷糊”鄒小峰樣板戲唱得好,就眯著他那永遠睜不大的眼睛,歪戴帽子,唱《智取威虎山》裡的“朔風吹,林濤吼——”,唱得有板有眼。唱完了,又拿腔拿調的學座山雕:“弟兄們,趕明兒個消滅了共軍,大夥都鬧個師長旅長乾乾!”大夥一陣爆笑,不知怎的,心裡都有點兒破罐破摔的土匪情緒。
這時候,工宣隊過來了。他不像往日那樣威嚴,因為明天我們就不歸他管了,但話仍軟中帶硬:“都回去睡吧,下鄉不是鬧著玩兒。明天到敦化,還得繼續走呢。”
這一夜,我們告別城市,就這麼稀裡糊塗睡了,夢中沒有家鄉,沒有林海雪原,也沒有達坂城的姑娘,什麼也沒有。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就到了敦化縣城。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來到縣城。滿天飄著小清雪,看街上什麼都像袖珍的。我東張西望,覺得這麼小的城市怎麼也能住人?那些人,可憐巴巴的,好像還活得挺認真。
那時候,通訊不靈,人的素質又低,基本沒聽說過什麼碩士、博士,雖然如此,但接送我們的工作好象做得挺有效率。我那時小,也不知道是由哪個系統負責的。上午到了敦化,工宣隊把我們領到候車室,一人發倆小麵包,自己拿茶缸去熱水爐接了水,三下五除二墊了肚子,門口就來了一輛大卡車。我們把行李扔上去,人再爬上去,工宣隊看看好了,往司機棚裡一坐,車就開了。
眨眼工夫出了縣城,才感到天高地闊。
前面的這條公路相當不錯,一直在平地上延伸。兩邊遠處,是看起來不太高的山。後來我們知道,這地方不算真正的山區,更不算原始森林,只是半山區。延邊自治州東部有一條長白山脈,我們這是在西部,只能算長白山餘脈。要想看到原始森林,還要向兩側深入40裡。我們此刻正在沿公路北上,如果一直走下去,就能到達黑龍江境內的鏡泊湖;再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