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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道:“如今該嶽大哥收令了。”嶽大爺也斟了一杯吃幹,道:“各位賢弟俱說的魏漢三國的人,我如今只說一個本朝真宗皇帝天禧年間的事。乃是曹彬之子曹瑋,張樂宴請群僚。那曹瑋在席間吃酒,霎時不見,一會兒就將敵人之頭擲於筵前。這不是英雄?”眾兄弟道:“大哥說得爽快,我們各敬一杯。”牛皋道:“你們是文縐縐的說今道古,我那裡省得?竟是猜謎吃酒罷。”王貴道:“就是,你起。”牛皋也不推辭,竟與備人猜謎,一連輸了幾碗,眾人亦吃了好些。這弟兄四個歡呼暢飲,吃個盡興。獨有那嶽大爺心中有事,想:“這武狀元若被王子佔去,我們的功名就出於人下,那能個討得出身?”一時酒湧上心頭,坐不住,不覺靠在桌上,竟睡著了。
張、湯兩個見了,說道:“往常同大哥吃酒,講文論武,何等高興!今日只是不言不語,不知為著甚事?”那兩個心上好生不快活,立起身來,向旁邊榻上也去睡了。王貴已多吃了兩杯,歪著身子,靠在椅上亦睡著了。只剩牛皋一個,獨自拿著大碗,尚吃個不住。抬起頭來,只見兩個睡著在桌上,兩個不知那裡去了,心中想道:“他們都睡了,我何不趁此時到街上去看看景緻,有何不可?”遂輕輕的走下樓來,對主人道:“他們多吃了一杯,都睡著了,不可去驚動他。我卻去出個恭就來。”店主人道:“既如此,這裡投東去一條衚衕內,有大空地寬暢好出恭。”牛皋道:“我自曉得。”
出了店門,望著東首亂走,看著一路上挨挨擠擠,果然熱鬧。不覺到三叉路口,就立住了腳,想道:“不知往那一條路去好耍?”忽見對面走將兩個人來:一個滿身穿白,身長九尺,圓白臉;一個渾身穿紅,身長八尺,淡紅臉。兩個手攙著手,說說笑笑而來。牛皋側耳聽見,那穿紅的說道:“哥哥,我久聞這裡大相國寺甚是熱鬧,我們去走走。”那個穿白的道:“賢弟高興,愚兄奉陪就是。”牛皋聽見,心裡自想:“我也聞得東京有個大相國寺是有名的,我何不跟了他們去遊玩遊玩,有何不可?”定了主意,競跟了他兩個轉東過西,到了相國寺前。但見九流三教,作買賣趕趁的,好不熱鬧。牛皋道:“好所在!連大哥也未必曉得有這樣好地方哩!”又跟著那兩個走進天王殿來,只見那東一堆人,西一堆人,都圍裹著。那穿紅的將兩隻手向人叢中一拉,叫道:“讓一讓!”那眾人看見他來得兇,就大家讓開一條路來。牛皋也隨了進去。正是:白雲本是無心物,卻被清風引出來。不知是做甚事的,且聽下回分解。
第10回 大相國寺閒聽評話 小校場中私搶狀元
卻說牛皋跟了那兩個人走進圍場裡來,舉眼看時,卻是一個說評話的擺著一個書場,聚了許多人,坐在那裡聽他說評話。那先生看見三個人進來,慌忙立起身來,說道:“三位相公請坐。”那兩個人也不謙遜,竟朝上坐下。牛皋也就在肩下坐定,聽他說評話。卻說的北宋金槍倒馬傳的故事。正說到:“太宗皇帝駕幸五臺山進香,被潘仁美引誘觀看透靈牌,照見塞北幽州天慶梁王的蕭太后娘娘的梳妝樓,但見樓上放出五色毫光。太宗說:‘朕要去看看那梳妝樓,不知可去得否?’潘仁美奏道:‘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何況幽州?可令潘龍齎旨,去叫蕭邦暫且搬移出去,待主公去看便了。’當下閃出那開宋金刀老令公楊業,出班奏道:‘去不得。陛下乃萬乘之尊,豈可輕人虎狼之域?倘有疏虞,干係不小!’太宗道:‘朕取太原,遼人心膽已寒,諒不妨事。’潘仁美乘勢奏道:‘楊業擅阻聖駕,應將他父子監禁,待等回來再行議罪!’太宗准奏,即將楊家父子拘禁。傳旨著潘龍來到蕭邦,天慶梁王接旨,就與軍師撒裡馬達計議。撒裡馬達奏道:‘狼主可將機就計,調齊七十二島人馬,湊成百萬,四面埋伏,待等宋太宗來時,將幽州圍困,不怕南朝天下不是狼主的。’梁王大喜,依計而行。款待藩龍,搬移出去,恭迎天駕往臨。潘龍復旨,太宗就同了一眾大臣離了五臺山,來到幽州。梁王接駕進城,尚未坐定,一聲炮響,伏兵齊起,將幽州城圍得水洩不通。幸虧得八百里淨山王呼必顯藏旨出來,會見天慶梁王,只說:回京去取玉璽來獻,把中原讓你!方能得騙出重圍,來到雄州,召楊令公父子九人,領兵來到幽州解圍。此叫作八虎闖幽州,楊家將的故事。”說到那裡就不說了。
那穿白的去身邊取出銀包開啟來,將兩錠銀子遞與說書的道:“道友,我們是路過的,送輕莫怪。”那說書的道:“多謝相公們!”二人轉身就走,牛皋也跟了出來。那說書的只認他是三個同來的,那曉得是聽白書的。牛皋心裡還想:“這廝不知搗他娘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