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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成?阿香再斟酒!”
和女子聊天的光景,不知不覺的,老旦又是一瓶酒下肚了,後房炒出來的兩個菜都香辣可口,老旦吃喝了一個痛快,已是頗有醉意。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聲音,阿香趕緊迎了出去,只見一男一女二人上了樓。
“阿琪,這個月的份子錢該交了吧?拖了十幾天了,怎麼男人給你們的貨都蹩到肚子裡不放啊?”
上來的女人瘦得象枯柴,卻插著一根老長的髮髻,金光閃閃的一看就是貴重傢伙。她蠟黃蠟黃的臉皮象是菸袋油子抹過一樣,還離著一條大桌的遠近,老旦就已經聞到她滿身的酸臭。
“呦,玲姐啊,這麼大晚的您還來啊?真對不住您,這些天生意不好,我們已經是日夜不閒了,可就是沒幾個人上樓,那些窮兵爺我們也不敢招呼啊!”
“啥不敢招呼,這不就坐著一個?敢情你們的身子比那黃花閨女還要金貴啊,挑三揀四的還做什麼婊子?”
“玲姐您就再等兩天,等湊齊了我們姐妹倆給您送到房裡去,這大老晚的,夜風吹著您了我可擔待不起,還得仰著您過活哪!”
看來這紅衣女子叫阿琪,眼前這人就該是她倆說的那個鴇子了。那鴇子大咧咧地坐在老旦對面,斜著眼望了自己一眼,對阿琪繼續說道:“呦,敢情你們已經酒過三巡了,怎的軍爺還穿得這麼嚴實?你們倆個當這裡是開酒館子哪,不緊著伺候,那兩身騷崩崩的肉都幹什麼吃的?”
老旦越瞧這跋扈的老鴇越是生氣,可又不好發作。婊子行裡有自個的規矩,自己一個千里迢迢路過的大頭兵,如何能管這球事兒?早在村裡就聽袁白先生講過,你要是稀罕窯子裡面的女子,那是要用大價錢才能贖出來的。袁白先生說自己曾經佔過花魁,銷魂銷得一個銅板都不剩,想攜之同去,老鴇張口就是三百大洋,袁白先生在窯子門口大哭一場,從此再不入此門。老旦不知道花魁是什麼頭銜兒,卻知道那肯定是美得不能再美的女子了。
“阿琪,軍爺看來沒這雅興和你們上床周旋,這是我姑舅家的兄弟,你們倆個好好伺候他吧,把你們倆個的身子活都給老孃放出來,讓他好好舒坦舒坦,別讓他回去說我招待不周。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的,待會我們還有事忙呢!”
老旦頓時火冒三丈,心想你這老逼咋了這麼不是東西?人家欠你點份子錢,就拿你八杆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來討便宜?還要兩個人伺候?想著想著老旦已是站起身來,藉著酒勁拿起酒瓶就要望那正要向阿香伸手的男人打去。阿琪見老旦氣色不善,早已有所防備,忙一把抱住老旦的胳膊,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說道:
“大哥你別……大哥別這樣……我們姐倆就是這賤命,不值得你動氣。這沒個什麼,男人不都是一樣?你消消火,這頓酒飯妹妹我送你了,就當你照顧我們姐妹的飯碗了……大哥……我求你了……”
阿琪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老旦被她推到了樓下。聽見那老鴇還在罵著,老旦罵罵咧咧地又要往上衝。阿琪抱住他的胳膊說:
“大哥……大哥你要是可憐我們……等打完了仗,你的兄弟要是缺女人,叫他們娶了我們走……就算是你的大恩大德了……現在兵荒馬亂,你也顧不了我們……記著這條街,記著這條巷子,記著阿琪和阿香,大哥你走吧……你快走吧……”
老旦見阿琪哭得恨不得給自己跪下了,臉上的胭脂被淚水衝出了兩道溝痕,他心裡沉甸甸的,深深地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大洋塞到阿琪手上,死死地按住了說:
“妹子啊,你們保重了,真要是有緣分,俺再帶兄弟們來看你們!”
說罷老旦扭頭便走,再也不回頭去看,只聽到阿琪在後面喊道:
“大哥你可要活著回來啊……”
走到街口拐彎的時候,老旦忍不住回頭看去,那盞風中搖擺的紅燈籠已經被收了起來,巷子裡隱隱約約傳來男女的調笑聲。這聲音刺得自己心裡一陣陣的疼,忙夾起脖子用衣服領子捂了。他深吸了一口夜空裡的涼氣,在黑暗裡辨了辨方向,踩著泛著油光的青石板路去了。那個敲梆子的老人又走過街頭,他遠遠地見到老旦被一個女人哭著推走,料想又是玩婊子不給錢的飢渴軍漢,正要躲避,見老旦雖然腳步蹣跚搖搖晃晃,卻軍裝在身象是個官,就走過來扶著他。老旦的一身酒氣燻得老漢一個勁地撇臉,他壯著膽子說道:
“軍爺?這後半夜了你可別亂跑啊,這裡不比軍營,你又喝了這麼多的酒,這裡好些個愣頭青子半夜串巷子的,可不管你是百姓還是兵,一榔頭就要了你的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