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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治療一下我的自卑感,我正需要這種故事!”
“我沒有編故事!”鑫濤一本正經的說,眼光顯得嚴肅起來。“這件事,百分之百是真的。我告訴你,只是要你知道,在聯副刊載《煙雨濛濛》的時候,報社裡沒有人知道瓊瑤!但是,今天我們報社開編輯會議,會議中,大家居然提出來:‘我們怎麼不去爭取瓊瑤的長篇小說?’言下之意,《皇冠》有你的長篇,聯副沒有你的長篇,是我徇私了!”他正視著我,一瞬也不瞬的:“瓊瑤,”他清楚而有力的說:“聯合報是臺灣第一大報,能擠上聯副,不像你想像那麼容易!現在聯副要你的稿子,我就一定要上你的稿子!因為,這對你太重要了,僅僅一本《皇冠》,不夠來肯定你!”
“可是,”我嚷著:“我寫不出來呀!”
“你寫得出來!”他重重點頭,毫不懷疑的。“今天我就是用逼的,用催的,用榨的,我也要逼出你另一部長篇來,你最好馬上就去寫!我給你十五天的時間!”
“那麼,那麼,”我開始心慌起來。“《幾度夕陽紅》怎麼辦呢?”“《幾度夕陽紅》不能停,你要做一個計劃,半個月用來寫《幾度夕陽紅》,另半個月寫新長篇,兩部小說同時進行!”
我愕然的看著鑫濤,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的!他真認為我有這種能力嗎?我自己卻不能肯定。鑫濤不看我,他看看我的房子,看看正在屋內練習槍戰的小慶,他說:
“你需要僱一個人,來幫你燒飯帶孩子,”抬眼看我,他正色說:“像你這種人,是不應該埋沒在廚房裡的!明天,我去幫你物色一個傭人!”“我……我……”我結舌的說:“我用不起!”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你用得起的!將來,你要用多少人,你都用得起的!只是,你必須坐在桌子前面,去努力的寫!你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用來哀悼你的婚姻或過去!”
他走了。我呆呆怔著。然後,我拉著兒子,飛奔上樓,開啟稿紙,去擬新長篇的“人物表”和“故事大綱”。
第二天,“阿可”來到我家,是個二十幾歲的苗栗姑娘,她來幫我做家事,帶孩子,燒飯,洗衣服。(阿可在我家,足足做了二十年,到四年前才“退休”回老家。)我一頭栽進我的書房,夜以繼日的寫我的新長篇。
新長篇“如期”在聯副刊出,書名是《菟絲花》。《幾度夕陽紅》並沒有因而停止,它繼續在皇冠上連載。鑫濤說對了;我做得到,我也做到了。雖然,兩部小說寫到後期,我必須用紗布纏住我腫痛的手指,勉強握著筆去寫,但是,我並沒有馬虎,我很用功的寫完了這兩部風格完全不同的小說。
一九六四,真是我生命裡很奇異的一年!
一九六四,我搬到臺北定居,我離婚,我瘋狂般的寫作,我在兩大刊物上同時刊出連載小說,我還一口氣出版了四本書!這四本書分別是《煙雨濛濛》、《六個夢》、《幸運草》、《幾度夕陽紅》。我把四本新書帶到母親那兒,一字排開,排在母親的書桌上面,我抬眼看著母親,終於透出一口長氣,我說:“雖然我一直讓你失望,雖然我沒有考上大學,雖然我戀愛結婚離婚弄得亂七八糟,雖然寫了一本讓你們傷心的《窗外》……但是,我總算堅持著我從小就有的夢,走上了寫作這條路!媽媽,”我鄭重的說:“我會一直走下去的!”
母親默默的看著我,終於笑了。這個笑容,實在“難得”呀!一九六四年年底,《菟絲花》出版,接著,《潮聲》出版。我的書都由《皇冠》出板,一整年中,《皇冠》就忙著印我的書。那年,我是二十六歲,距離為了一張數學二十分的通知單,而仰藥輕生的時期,足足隔了十個年頭!這十年,我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捱過了多少痛苦艱辛。但是,二十六歲的我,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方向!
第十七章 “夢想家”與“實行家”
就這樣,我開始當一個“職業作家”。
我的書,都在《皇冠》出版社出版,每一本的銷路都還不錯。鑫濤給我15%的版稅,我驚奇的發現,我每個月都有相當好的收入,足以應付我的房租,阿可的薪水,以及我和兒子的食衣住行。這真是個奇蹟!
一九六五年,母親也去新加坡了,小妹搬來和我同住。小妹那時已從一女中保送到臺大物理系,是臺大的高材生。我的小妹,真是個奇才,我父母在我身上找不到的希望,都可以在小妹身上找到。此時的小妹,情竇初開,和同班同學“阿飛”正在戀愛,幸好父母都在新加坡,鞭長莫及。我給了他們兩個最大的支援,讓他們順利的相愛下去,小妹真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