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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語氣中的某種東西所震撼,半張著嘴,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望著老實巴交的茶水章,她心裡說不出地酸楚。習慣也是一種力量,雖說她跟茶水章沒那種男女之間的事,也不可能有,但畢竟兩人在一塊兒呆久了,前後快八年了。別說人,哪怕狗兒貓兒的,呆長了也有說不出的親情,何況他有恩於她,幫她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現在他上了年紀,身體也越來越差,儘管她非常非常渴望跟榮慶在一起,但仍然無法想像她會扔下他,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上。再說,老佛爺雖然死了,大清國還在,她作為茶水章的老婆這一法定事實絕不會改變。她背了太監老婆的名份,即使茶水章肯讓出來,榮慶會怎麼想?就算他不嫌棄她,他們家,他親戚,還有周圍的人怎麼看待她?
茶水章躺在炕上一夜沒閤眼。
面對自己多年來一直深愛的戀人,吟兒竟然選擇他這樣一個六根不齊的廢男人,不論她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他生平最大的福氣。別說他一個太監,就是好人家的男兒,能碰上這樣一位賢惠、善良和溫情的女子,那也是前世裡修來的福份。她越是這樣對他,他心裡越是覺得對不住她。他想起許多年前她跟他說過的話:“章叔!你這不是害了我一輩子!活著沒法跟他在一起,死了也沒法埋在他們家墳地裡。”此刻,他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活著本身就是害了她。
橫在她與榮慶之間的障礙雖說有許多其他原因,但他的存在,是最大的障礙。明白了這一點,他非常沮喪,同時也有種說不出的幸福。畢竟這世上有個人,如此看重他,而這個人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好人,是個很出色的女人。她肯為了他而犧牲自己,難道我就不能力她做點兒什麼?
想來想去他終於想出個辦法。
今天是吟兒母親生日,一大早她就出城了。他本答應送她回鄉下去看她老媽,他騙她說他腰疼得厲害。她知道這是他在宮中落下的病根子,也沒疑心,便一個人走了,其實他昨天找到了小回回,讓他想辦法找到榮侍衛,說他想跟他見面,並說好他一個人在家裡等他。
他從街上買了幾碟冷盤,擺了酒,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榮慶。等了好久,始終不見有人來。他急了,心想小回回會不會沒帶到話。想想覺得不對,小回回當時一口答應,說榮慶明兒上午一準來。直到日頭上了屋脊,他實在熬不住了,急得開啟院門,想出去看看有沒有榮慶的動靜。他剛開了院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儘管許多年不見,他還是一眼認出對方。
“榮侍衛!”他驚喜地叫著對方。
“章公公!多年不見了。”榮慶笑了笑,他沒想到他會老得這樣快。
“快,快進來!我一直在這兒等您。”他激動地將榮慶迎進了院門,帶他進了堂屋,連聲感嘆,“沒想到,沒想到還能見著您……”
“瞧!早就有準備了,酒菜現成的。”榮慶走進堂屋見桌上放了酒菜,將手中的一罐名貴的紹興黃酒放在桌面上,高興地說:“您瞧,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兒紅’啊!”
“太好了,太好了!我讓小回回給你捎話兒,就是想跟您一塊兒喝幾盅,說說話,算是替你洗塵。”他讓榮慶在方桌邊坐下,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吟兒不在?”榮慶明知故問。他不但知道她不在家,而且知道她並不打算扔下茶水章跟他去日本。起初小回回告訴他,他不信,一連過了好幾天,吟兒非但沒去找小回回,也沒上二舅家來找他。後來他又讓小回回託人給她捎話,提出跟她見一面,沒想她居然不肯跟他見面。這時他才覺得不對勁兒,心裡說不出地委屈和忿懣。
他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他在國外等了她這麼多年,一直沒跟小格格結婚,不就是為了她,現在他人回來了,她不想跟他去日本不說,甚至躲著他不跟他見面。其實他不知道,吟兒不是不想跟他見面,是不敢跟他見面,怕一見到他,擋不住又變了心思,到頭來對不起老章叔啊。
“回鄉下了,明兒再回來。我想趁她不在,跟你說說心裡話兒。”茶水章將他帶的紹興黃灑倒進錫壺裡,放在盆裡用滾水燙熱了,給榮慶先斟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感慨萬端地對榮慶說:“這些年,吟兒可盼死你了!”
“他嫁給你不也挺好的?”榮慶反話正說,勉強作出一副笑臉,心裡惡狠狠地咒著,少跟我來這一套,佔了我媳婦這麼多年,又說這種虛頭滑腦的話。他舉起酒杯,“對了,還沒給你道喜哪。”
“道喜?什麼喜?”茶水章不明所以地眨巴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