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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說:“俺西京哥說了,你給俺媽的錢她給你攢著哩,將來還是要給你,那你現在不是白吃俺家的飯了?”
長安呆在那裡,好半天才掩上門走了。天晚了,月亮又圓又大照得地上很亮堂,他的鼻子漸漸酸了。順著小東門城門洞出去,走在橋上,他突然很想去錦華巷走走,看看滿巷子鋪著涼蓆,人們亂七八糟睡在地上的樣子。進了錦華巷沒走幾步,長安停住了,爺爺不在這兒了,巷子最裡頭的小黑屋已經不是家啦,還來這兒幹啥?
這時,老蔫從躺椅上坐起來問:“是誰?長安?你咋來啦?”長安支吾著轉身跑了,眼淚也奪眶而出。
這一夜,長安是在城牆根過的。大石頭上已經睡了不少人,他把衣裳鋪在身下,地上還是溫熱的,並沒有多麼涼快。他一閉上眼白牡丹的話就在耳邊響了起來。唉,從小就活得憋屈,現在就算手不閒地幹著,為什麼還是讓人看不起?真是自己命不好?
好幾只大蚊子嚶嚶地在他頭上身上叮著,他煩惱地想著心事,只揮了揮手,蚊子卻不怕人一樣只管叮在他的胳膊上吸血。長安呼地坐起來,使勁地拍著蚊子,一連打死了好幾只,手上也立刻有了腥的血。
他發作起來,罵道:“也想欺負老子?都看俺好欺負哩!他媽的,俺只靠自己,誰看不起俺就試試!”一瞬間,把呂家兄弟打出血來的快感湧上心頭,長安咬牙切齒地就著月光看著雙手的血,恨恨地發誓。
長安不再去郝玉蘭家吃飯了,就算去看她也只挑晚上。她卻沒覺察出他的變化,他說他要去尚德路住了,老方頭回老家了,他的床空著哩,也不用交多少錢。郝玉蘭想說什麼,他說俺在家裡也住了一兩年啦。她說,三天來兩天不來的,那也算一兩年?他卻很堅持,郝玉蘭只好算了,卻讓他一定要拿上床褥子。臨走又掏出錢說:“長安,這是大娘給你攢的……”長安說,等俺用錢再給俺吧,要不就丟了。郝玉蘭想想又把錢卷好掖在床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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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太華路的大坡拉了一年多,長安長成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大個子了,他成了這兒的老熟人,很少有人敢欺負他。倒是他時常鬥雞一樣和幾個拉坡的“霸”吵起來,甚至在路邊撿塊磚要拍人家,最後都是他勝了。老王頭說,人打架時是“惡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長安頭上長了三個旋哩!”有人說:“長安硬哩!爹媽外帶他爺都讓他剋死啦,誰敢和他玩橫?”說這話的當然不敢當著他的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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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三章(13)
長安還是一大早就去拉坡,卻不趁閒攬木工活了,他跟著拉坡的男人們學會了抽紙菸,也學會了玩紙牌。來桂的三個孩子站在他面前看他啃甘蔗,小的那個忍不住把嘴唇吮得出了聲,長安把剩下的給大孩子:“和你弟吃去吧。”來桂說:“是個妹妹哩。”長安笑了:“你們太髒了,誰能看出來男女?你是姐姐吧?”那小孩嬉笑著咬著甘蔗說:“俺是男娃哩。”
長安看他長頭髮大眼睛和圓平的鼻頭笑了:“見天吃俺的饃,連你是男娃女娃都分不出來,脫下褲子讓俺看看?”大孩兒沒想到他說這話,後退著依然嬉笑,大口啃著甘蔗。小女孩丟下手裡沒味的甘蔗渣子,又上前給他討。長安做勢要回甘蔗說:“那就把甘蔗給俺吧。”
大孩兒把甘蔗咬在嘴裡,騰手把褲子褪到腳面,長安哈哈大笑:“果真是男孩。吃吧,吃吧,大哥和你玩呢。”來桂拿麻繩拉坡回來,到近前聽長安這一笑一說,不禁紅了眼圈氣惱了,對著他的後腦殼一巴掌。長安“哎喲”一聲,見來桂瞪著自己,捂著後腦殼不敢說話,那孩兒已提上褲子專心啃甘蔗。來桂上前一腳把兒子踹倒罵:“俺咋生了你這個貨,為了吃連褲子都脫。”她還不解恨,彎腰拾起地上的半截甘蔗狠命丟到馬路上,狠狠地說:“吃,讓你們吃,沒骨氣的坯子,該餓死你們。”
兒子驚恐萬分,嚇得連哭都忘了。長安不敢上前拉她,囁嚅地說:“來桂嬸子,俺……俺是鬧著玩哩!”來桂理也不理他,一手扯起一個孩子,氣哼哼走了老遠才罵:“娘那腳,給個爛甘蔗讓脫褲子哩。原來還覺得你有文化,人還不錯,沒想到才一兩年就學成這幫老光棍啦!”
長安呆呆坐下,來桂嬸說得一點不錯,他把頭垂在兩膝之間,心裡難受起來,嘴鹹鹹的,甘蔗渣子掛破了嘴,口水裡都是血。他媽的真倒黴,長安對著馬路更使勁地吐帶血的口水,突然意識過去自己也不是這樣的,心裡害怕起來,難道真像他們說的,自己變成真正的河南擔啦?他低頭打量自己,衣服很破也很髒,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