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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正再行上疏,辭旨非常迫切,他說:夫盡忠所以盡孝,而死者不可復生,臣豈不知今日之歸,無益臣父之死;且重荷殊恩,特遣重臣,為之造葬,送終之禮,已為極至,臣今雖去,亦復何加,但區區烏鳥私情,唯欲一見父棺,送之歸土,以了此一念耳。若此念不遂,雖強留於此,而心懷蘊結,形神愈病,必不能專志一慮,以圖國家之事;公義私情,豈不兩失之乎?比得家信,言臣父葬期,擇於四月十六日,如蒙聖慈垂憐,早賜俞允,給臣數月之假,俟尊上兩宮聖母徽號禮成,即星馳回籍,一視窀穸,因而省問臣母,以慰衰顏。儻荷聖母與皇上洪庇,臣母幸而康健無病,臣即扶侍同來。臣私念既遂,志意獲紓,自此以後,當一心一慮,服勤終身,死無所憾。是今雖暫曠於數月,而後乃畢力於終身,皇上亦何惜此數月之假,而不以作臣終身之忠乎?此臣之所以叩心泣血,呼天乞憐,而不能自已者也。若謂臣畏流俗之非議,忘顧託之重任,孤負國恩,欲求解脫,則九廟神靈,鑑臣之罪,必加誅殛,人亦將不食其餘矣。(奏疏七《再乞歸葬疏》)
這次神宗准奏了,但是因為不能遠離居正,所以限期回京,上諭說:朕勉留卿,原為社稷大計,倚毗深至。覽卿此奏,情詞益迫,朕不忍固違,暫準回籍襄事。還寫敕差文、武官各一員護送,葬畢,就著前差太監魏朝,敦趣上道,奉卿母同來,限五月中旬到京。往回都著馳驛。該省撫、按官仍將在籍起身日期,作速差人奏報。(見前疏)
三月初,仁聖皇太后加尊號仁聖貞懿皇太后,(《明史·后妃傳》作貞懿,《張文忠公全集》作懿安。)慈聖皇太后加尊號慈聖宣文皇太后。事情都停當了。居正想起回去以後,閣中只剩呂調陽、張四維兩人,誠恐聞見有限,辦事不易,隨即疏請簡用閣臣。奉御批:“卿等推堪是任的來看。”據說居正自念高拱和自己不和,殷士儋在宮內有奧援,都不敢推,最後決定推薦徐階。居正已經發信給徐階了,後來想起徐階還朝以後,官階和科第都在自己之上,自己葬畢回京,只有把首輔奉讓;所以還把這個計劃打銷。(《明史·張居正傳》、《明紀》卷四十。據王世貞《首輔傳》張居正遣人布腹心於階,階諸子且信之,似為徐階諸子之大言,居正未必有信。)揣測之詞,不甚可信。居正想起在萬曆三年八月請求增補閣員的時候,除張四維以外,曾經陪推馬自強、申時行二人,因此再行上疏,內稱“今臣等公同評品,堪任是職,似亦無逾於二臣者,敢仍以二臣推上,伏乞聖明,再加審酌。”神宗隨即批准,馬自強以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申時行升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俱著隨元輔等在內閣辦事。”萬曆六年的內閣,人才充實了,但是其實還只是居正一人。
自強,同州人,嘉靖三十二年進士,萬曆三年為吏部左侍郎,九月升禮部尚書,是一個老成幹練的人物。平時自強底主張,和居正不一致,所以這次入閣,自強覺得有些出於意外,因此對於居正,十分感激。時行,長洲人,嘉靖四十一年進土第一,萬曆三年為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後來升吏部右侍郎。這一位蘇州狀元,在萬曆十一年至十九年間,曾任八年有餘的首輔,此時只是後生新進,經過居正兩次推薦,所以對於居正,更是非常親近。萬曆六年的內閣,一切只是居正底局面。六年七月,調陽病重回籍,十月自強病卒,於是內閣只剩居正、四維、時行三人,一直維持到萬曆十年。
居正回籍的日期決定在三月十三日。神宗賜路費銀五百兩、紵絲六表裡,仁聖太后賜銀三百兩、紵絲六表裡,慈聖太后賜銀五百兩、紵絲六表裡。之外,神宗又給“帝齎忠良”銀印一顆,另賜手諭:朕大禮甫成,倚毗先生方切,豈可一日相離?但先生情詞迫切,不得已,準暫給假襄事,以儘先生孝情。長途保重,到家少要過慟,以朕為念,方是大孝。五月中旬,就要先生同母到京,萬勿遲延,致朕懸望。又先生此行,雖非久別,然國事尚宜留心,今賜先生“帝齎忠良”銀記一顆,若聞朝政有闕,可即實封奏聞。(見奏疏七《謝賜敕諭並銀記疏》)
司禮監太監王臻到居正宅中,口傳聖旨,著居正於三月十一日到文華殿面辭。這一天居正到文華殿,神宗在西室裡坐著。居正面奏道:“臣仰荷天恩,准假歸葬,又特降手諭,賜路費銀兩、表裡及銀記一顆。臣仰戴恩眷非常,捐軀難報。”
“先生近前來些,”神宗吩咐道。
居正向前挪近幾步。
“聖母與朕意,原不肯放先生回,”神宗說,“只因先生情辭懇切,恐致傷懷,特此允行。先生到家事畢,即望速來。國家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