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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正感動的了不得,伏地嗚咽,話也說不得了。
“先生少要悲痛,”神宗安慰他,但是神宗也嗚咽了。
居正叩頭,退出西室,在他退出的時候,聽得神宗和左右說:“我有好些話,要與先生說,見他悲傷,我亦哽咽說不得了。”(奏疏七《召辭紀事》。對話用原文。)
一直到十六歲,神宗還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他看到這個當國多年的老臣,長長的一絡長鬚,現在精神困憊,形容摧朽,(居正居喪中情狀,見書牘十四《答徐存齋二十四》)眼看又要回去,固然二、三月以內,居正還要回朝,但是神宗心裡,畢竟有一點戀戀不捨。居正辭出以後,神宗再著文書官孫斌等賜居正食品八盒。慈聖太后也派慈寧宮牌子太監李旺賜居正銀八寶豆葉六十兩,途中賞人。李旺口傳皇太后聖諭道:“先生行了以後,皇上無所依託。先生既捨不得皇帝,到家事畢,早早就來,不要待人催取。”(見奏疏七《召辭紀事》及《謝召見面辭疏》)
三月十三日居正出京,神宗特著司禮監太監張鯨,到郊外餞送,又賜甜食二盒、乾點心二盒。文武百官一概出郊遠送。
據王世貞底記載,居正這一次回去,真有些威風。轎子是特製的。前面是起居室,後面是寢室,兩廊一邊一個書僮焚香揮扇。三十二名轎伕抬著一架大轎,赫赫煊煊地從北京南下,一路還有薊鎮總兵戚繼光派來的銃手、箭手隨同保護,沿路巡撫和巡按御史出疆迎送,府、州、縣官跪著迎接,開路辦差,更加忙得不亦樂乎。三月十九日過邯鄲,隨後入河南界,開封城內的周王已經派人迎到界上,禮物奠品,一齊送上,居正收了奠品,其餘一概璧謝。渡過黃河,路經新鄭,高拱住在這裡,這是二十年來的舊交,六年以來的政敵。高拱有病,帶病出來迎接。他病得太厲害了,說話都不十分清楚,這兩個敵對的政治家,只有對面痛哭。居正記得上年嗣修匆匆南歸的時候,曾派他到高拱那裡問候,彼時已經聽說有病,真想不到竟是這樣地狼狽。
三十二名轎伕底膂力,就在四月初四日,把這一位首輔送到江陵了。到家以後,他有一封信給高拱:相違六載,只於夢中相見,比得良晤,已復又若夢中也。別後歸奔,於初四日抵舍。重辱遣奠,深荷至情,存歿銜感,言不能喻。使旋,草草附謝,苦悰痛切,不悉欲言。還朝再圖一披對也。(書牘十四《答中元高相公三》)
四月十六日,張文明下葬,地址在太輝山。會葬的官員有司禮監太監魏朝、工部主事徐應聘,這兩位是欽遣經營葬事的;有禮部主事曹誥,這是諭祭的;還有護送居正回籍的尚寶司少卿鄭欽、錦衣衛指揮僉事史繼書;地方官有先任湖廣巡撫、升刑部右侍郎陳瑞,撫治鄖襄都御史徐學謨及司、道等官。一切都很煊赫,也許這一位不第秀才、荊州府學生可以瞑目罷。
四月眼看過去了,神宗限定五月回朝,居正想起七十三歲的老母,經不起暑天的跋涉,只得請求寬限,準備八、九月間,天氣涼爽,扶侍老母,一同赴京。這一來可把神宗急壞了,神宗一面吩咐內閣擬旨,著太監魏朝留待秋涼,伴送張母入京,仍著居正務須於五月下旬,回閣辦事,一面另下手諭:諭元輔張先生:自先生辭行之後,朕心日夜懸念,朝廷大政,俱暫停以待。今葬事既定,即宜遵旨早來,如何又欲寬限?茲特遣錦衣衛堂上官,齎敕催取。敕到,即促裝就道,以慰惓惓。先生老母畏熱難行,還著太監魏朝將先生父墳未盡事宜,再行經理,便候秋涼,護送先生老母同來。先生宜思皇考付託之重,聖母與朕眷倚之切,早來輔佐,以成太平之治,萬勿耽延,有孤懸望。先生其欽承之。(見奏疏七《奉諭還朝疏》)
居正還南,整個的政府機構停止下來,神宗吩咐揀重要的公事,送到江陵,其餘都待居正入京處理。次輔呂調陽感覺到有些難堪,從前有過伴食中書,自己不成為伴食大學土嗎?因此他索性請了病假,難得到內閣辦事。例行公事由張四維處辦,稍關緊要的公事,都送到江陵,聽候居正決定。得、得、得!從北京到江陵的大路上,正有無數的公文,在馬背上送來送去。
三月間,遼東又報大捷了,這是所謂“長定堡之捷”,捷報一到北京,神宗高興極了,立即告謝郊廟,感謝天地和祖宗底保祐,同時吩咐內閣大行賞齎。神宗和內閣提起慈聖太后底話:“賴天地祖宗默訪,乃國家之慶,元輔平日加意運籌,卿等同心協贊之所致也。”(見奏疏七《奉諭擬遼東賞功疏》)四月十一日,神宗派兵部差官把上諭送到江陵,他還說起:“著兵部馬上差人,星夜前去與張先生看,將一應敘錄,比前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