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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此中才之士所以內自顧恤。寧自同於寒蟬也。宜特發德音,放還諸人,使天下曉然知聖天子無惡直言之意,則士皆慕意輸誠,效忠於陛下矣。
世卿此疏直指居正,當然引起居正底激怒。因此吏部尚書王國光改世卿為楚府右長史。明代王府官不易升調,一入王府,實際成為禁錮,世卿這一次調任,其實是一個嚴重的處分。
八年八月間,刑部侍郎劉一儒致書居正,討論時政。一儒,夷陵人,是居正底親家,居正底女兒嫁給一儒之子戡之。在新婦進門的時候,一儒看到妝奩中的珠玉錦段,盈箱滿筐,連忙吩咐另行封鎖,一概不許動。一儒當然有他底計算,兒婦談不到反對。居正在政治上的地位,正在不斷亢進,一儒和他說:竊聞論治功者貴精明,論治體者尚渾厚。自明公輔政,立省成之典,復久任之規,申考憲之條,嚴遲限之罰,大小臣工,鰓鰓奉職,治功既精明矣。愚所過慮者,政嚴則苛,法密則擾,今綜核既詳,弊端剔盡,而督責復急,人情不堪,非所以培元氣而養敦渾之體也。昔皋陶以寬簡贊帝舜,姬公以惇大告成王,淪洽當代,矩矱後世,願明公法之。(《明史紀事本末》卷六十一)
假如居正接受一儒底忠告,定然可以收回大部分的人心,但是居正接受這個忠告,便不是居正了。萬曆初年的政局,終於留下精明有餘,渾厚不足的印象。
朝廷大政,一切有居正負責,十八歲的神宗,閒得沒有事做,四書五經無須再讀了,他便慢慢地尋求消遣的方法。皇上所住的是乾清宮,宮裡的內監大、小不等,管事的稱為牌子太監。乾清宮牌子太監孫海、客用,既然負責伺候皇上,他們便逐漸引導神宗尋求娛樂。有時皇上帶同太監們,短衣窄袖,一同出宮,值遊竟日。怕什麼?手上帶的是刀杖,根本不怕什麼意外。一次神宗到西城,正在喝過酒以後,醉眼蒙朧地吩咐小內監唱曲子。也許是小內監撒嬌吧,偏不肯唱。這是欺君之罪,還了得!皇上有的是刀子,譁喇一聲,刀子出鞘,嚇得小內監直抖,旁邊的人求情,經過使勁鞭撻以後,這才平了神宗之怒,但是到底還把小內監底頭髮割下,實行割發代首的故事。真有趣,整個的人生都戲劇化了。神宗仍在兵杖簇擁的中間,帶醉回到乾清宮。
神宗酒醒以後,馮保久已奏明慈聖太后了。慈寧宮的太監正在催促神宗前去。沒奈何,去罷!慈聖太后看見神宗,喝聲跪下。神宗長跪在那裡,聽聖母底訓導。慈聖太后把神宗底過失,一五一十地數說一番。神宗無從辯護,眼淚簌簌地落下,最後他只有請求慈聖太后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慈聖這才吩咐神宗檢出一本書來。重行長跪以後,皇帝開啟書本一看,正是《漢書》卷六十八《霍光傳》,他讀到“光即與群臣俱見,白太后,具陳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廟狀”,眼淚從眼眶裡直流,想不到一晚的狂歡,得到這樣嚴重的後果。(令取《霍光傳》入覽事,見《明史紀事本末》卷六十一。)
現在的霍光是張居正。但是居正懇請慈聖太后准予神宗改過,他提出這只是一時的糊塗,究竟和昌邑王不同。慈聖太后意轉以後,才吩咐居正代神宗下罪己手詔,一份給太監們,一份給內閣。罪己的語句,著實委屈神宗,但是不是這樣,挽回不了聖母底盛怒。居正竟寫下了。(令居正草帝罪己手詔事,見《明紀》卷四十。《明史·馮保傳》作保屬居正草帝罪己手詔。)
孫海、客用凡事引誘,無所不為,著降作小火者,發去孝陵種菜。爾等司禮監,並管事牌子,既受朝廷爵祿,我一時昏迷,以致有錯,爾等就該力諫乃可。爾等圖我一時歡喜不言,我今奉聖母教誨我,我今改過,奸邪已去。今後但有奸邪的小人,爾等司禮監並管事牌子,一同舉名來奏,該衙門知道。(見奏疏九《請處治邪佞內臣疏》)
昨朕有御筆帖子,先生看來未曾?孫海、客用,朕越思越惱,朕今又降做小火者,發去南京孝陵種菜。先生等既為輔臣,輔弼朕躬,宗廟社稷,所繫非輕,焉忍坐視不言?先生等既知此事,就該諫朕,教朕為堯舜之君,先生等也為堯舜之臣。朕今奉聖母聖諭教誨,朕悔過,迸去奸邪,先生等各要盡心輔朕。(見同卷《請汰近習疏》)
居正和馮保商議以後,覺得孫海、客用處分嫌輕,立即上疏再求加重,充做淨軍,神宗當然照準。其次馮保提出司禮監太監孫德秀、溫泰,兵仗局掌印周海,都有應得之罪,其他內監一概責令自陳,切實整頓。這次居正上疏,在神宗和居正的關係上,留下重大的影響:臣等恭誦綸音,不勝欽仰,不勝惶愧。仰惟皇上天挺聖資,幼而聰穎,自臨御以來,講學勤政,聖德日新,臣等每自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