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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有理。”萬斯曉繼續接著說野雁展翅空中騰,
櫟樹叢裡無法停。
王家差役沒個了,
自家莊稼種不成。
餓死爹孃誰同情?
老天爺呀老天爺,
小民啥時得安寧!
野雁沙沙翅兒顫,
酸棗叢裡無法站。
王家差役沒個了,
自家莊稼完了蛋。
我爹我娘準餓飯。
老天爺呀老天爺,
叫俺小民該咋辦?
野雁成行響颼颼,
歇在一叢桑樹頭。
王家差役沒個了,
自家莊稼不能收。
爹媽拿啥來餬口?
老天爺呀老天爺,
安頓日子何時有!“
萬斯曉唸到這裡,故意停下,轉動著年輕人一般的眼睛,瞅一下三個聽講者的臉色。
“好,好!斯曉爺這首民歌好,這真能表達咱受苦農家的心情。”趙平插嘴稱讚說。
“斯曉伯,”老聃說,“請你把這首歌謠再念一遍,讓我把它記起來。”說著,急忙拿出一卷絹帛。他將絹帛展開,鋪在桌上,又從懷裡掏出筆、墨、硯。趙平把自己喝剩的一點茶根兒倒在硯上,拿墨研了一陣。老聃急忙提起狼毫小筆,在研好的墨上蘸抹幾下,打算落筆往帛上去寫,“斯曉伯,來吧,你念一句,我記一句。”
不知為啥,就在這時,萬斯曉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得沒有一點血色了。他猶豫一下,象是不願再往底下念,可能是因為考慮事已至此,不念不中,就硬著頭皮給唸了。他念一句,老聃揮筆記上一句,不大一會兒,這首歌謠記完了。
“還有哪些歌謠,斯曉伯,請您接著往下說。”
“沒有了,沒有了。”萬斯曉正式做推辭。他不願往下再說了。
三個人見斯曉老人有顧慮,趕忙向他作解釋事既如此,不可強求。老聃先生決定將採風之事暫告一段,他向老人說了一陣感謝的話語,就讓玉中領他們前往失業百工那裡去。
三個人來到了瘦老人的庵子前。
老聃到這裡來是有著他的兩個想法,一、看看呂篤老頭目下情況到底如何,摸清吃準,以便以後施助;二、那失業的中年男百工對他那樣仇視,到底是因為什麼,他要從呂篤嘴裡摸個清楚。
庵子裡,呂篤老頭正坐在“床”上吃山芋。此時,他嘴裡往外一鼓一鼓的。一張臉瘦得更厲害,在臉上那亂須、灰跡襯托下,那兩隻死魚眼睛更嚇人。見老聃他們三人彎腰勾頭鑽進來,又見三人中有著昨天來過的白鬍人,心裡一驚,兩眼瞪得直直的。待玉中把他“表叔”前來採風的目的告訴他,他臉色才略略好看些。
三個人剛到“床”上落座,就見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這中年人一見三個人中的“白鬍子”,由不得臉色突變。待玉中把情況向他說“透”的時候,他一下子抱歉似地轉笑了,他看著老聃的白鬍說日頭平西的時候,老聃和趙平離開亂草凸,步行走至柳樹叢,乘坐那前來接他們的馬車回到家裡。
幾天來,老聃先生一閉眼就看見兩隻死魚眼。
三天以後,他黎明動身,要坐車前往常莊看藏書。他帶了一些碎銀和吃的,打算趁天不明,人不知,鬼不覺,拐到呂篤那裡看看,送點吃的。天剛明時,老聃先生來到呂篤庵子門口,彎腰進“屋”一看,沒想到他已死在床上了(他已死了兩天了)。只見他身子凍得硬硬的,兩隻死魚眼睛已被老鼠摳去一個,只留下一個黑窟窿。
老聃先生心裡一涼,涼得發顫,說不了是個啥滋味。
“駕崩”的風波
公元前520年秋天。李老聃五十二歲(如果細算,再過七個月,到農曆二月十五,夠整整五十二週歲)。
農曆七月中旬。這是一個尋常的下午,——一個尋常得和所有尋常的下午完全沒有兩樣的下午。王宮後院的深處,有一個院中之院,院中之院有一所僻靜的臥室,臥室裡有一張雕著龍鳳和壽桃的嵌有象牙裝飾的紫檀木床,檀木床上繡著金龍的大紅被子裡蓋著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老頭花髮束散,花須紛亂,青黃的面色裡透出憂悽。這就是無人不曉的景王天子。此時的天子,摘冠隱衣的天子,也和庶民老頭一模一樣了。
不知因為何故,景王姬貴近日忽然元氣大減。他渾身無力,心煩意亂,懶怠上朝。經御醫診斷,並無什麼疾病。無疾之“疾”使他胡思亂想,飯量減少,體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