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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煩惱的倒不全是因為金錢的損失,”維爾福說,“儘管,說起來,九十萬法郎倒也是很值得遺憾一下的,但我更惱恨的是這種命運、機遇,或不論你怎樣稱之為的那種力量,它破壞了我的希望和我的財產,而且也許還會摧毀我孩子的前途,而這一切都是由一個陷入第二次兒童時期的老人所造成的。”
“您說什麼!”伯爵說,“九十萬法郎?這個數目的確是值得令人遺憾的,即使對一位哲學家來說。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是誰造成的?”
“家父,我已經跟您談起過他了。”
“諾瓦蒂埃先生!我好象記得您告訴我說,他已經全身癱瘓,已全身都不能動了?”
“是的,他的確是已全身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是,您知道,他還有思想和意志。我剛離開他不到五分鐘,他現在正忙著在兩位公證人面前立他的遺囑呢。”
“要做到這一點,他不是一定得說話嗎?”
“他有更好的辦法——他可以使人家懂得他的意思。”
“那怎麼可能呢?”
“用他的那雙眼睛。您也看得出,那雙眼睛還是很有生氣的,甚至仍有足以致人死地力量。”
“親愛的,”維爾福夫人這時剛剛走進來,就說,“也許你把災禍太誇大了吧。”
“早上好,夫人!”伯爵鞠躬說道。
維爾福夫人以最殷勤的微笑接受了他的敬意。
“維爾福先生所說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基督山問道,“那種不可思議的不幸——”
“不可思議這幾個字說得太對了!”檢查官聳聳肩插進來說,“那純粹是一個老頭子的怪念頭。”
“難道沒有辦法能使他取消他的決定嗎?”
“有的,”維爾福夫人說,“這件事仍完全掌握在我丈夫的手裡,那份遺囑現在對瓦朗蒂娜是不利的,但他有力量可以使其對她有利。”
伯爵覺察到維爾福夫婦已開始在轉彎抹角的說話了,就顯示出一副對他們的談話並不注意的樣子,假裝在看愛德華,而愛德華此時正在惡作劇地把一些墨水倒進鳥的水盂裡。
“親愛的,”維爾福對他妻子說道,“你知道,我一向不習慣在家裡玩弄家長特權,我也從不認為天命可以由我點一點頭就能決定了的。可是,在我的家裡,我的意願必須受到尊重,我醞釀了這麼多年的一個計劃,不應該毀在一個老人的愚蠢和一個孩子的怪念頭裡。你也知道,伊皮奈男爵是我的朋友,我們跟他的兒子聯婚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你說瓦朗蒂娜是不是和他串通的?”維爾福夫人說,“她一直不同意這門親事。假如我們剛才所見到的那一切只是他們在實現一項早就商量好了的計劃,那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夫人,”維爾福說,“相信我好了,一筆九十萬法郎的財產可不是就這樣輕易地被放棄的。”
“可她甚至連放棄世界都捨得呀,一年前,她不是自己提出要進修道院的嗎?”
“不管怎樣,”維爾說,“一定要促成這門親事,我主意已定。”
“不顧你父親的反對嗎?”維爾福夫人挑選了一個新的進攻點,說道,“那是後果很嚴重的事呀!”
基督山假裝並沒在聽他們的談話,但實際上卻字字都聽進了耳朵裡。
“夫人,”維爾福回答,“說句老實話,我一向很尊重我的父親,一方面是出於天性,一方面是敬重他高尚的道德。父親這一名義在兩種意義上是神聖的,即他賦予了我們以生命,但同時又是我們應該服從的主人,因此應該受到尊重。但現在,由於他恨那個父親,竟遷怒到了兒子身上,在這種狀況下,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老人的智力,如果我按照他的怪念頭去行事,那就未免太可笑了。我當依舊敬重諾瓦蒂埃先生。他雖使我遭受了金錢上的損失,但我當毫無怨言地忍受,可我一定要堅持我的決定,社會上將來總會明瞭事非的。所以我要把女兒嫁給弗蘭茲·伊皮奈男爵,因為我認為這門親事對她很合適,總之,是因為我高興把女兒賜給誰就可以賜給誰。”
“什麼!”伯爵說道。在講這番話的過程中,維爾福常常把目光投向他,以求得他的讚許。“什麼!您說諾瓦蒂埃先生不立維爾福小姐做他的繼承人,就是因為她要嫁給弗蘭茲·伊皮奈男爵嗎?”
“是的,閣下,就是為這個原因。”維爾福聳聳肩說道。
“至少表面上是這個原因。”維爾福夫人說。
“是真正的原因,夫人,我可以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