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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我的哥哥,這我已告訴過大人了,我決定不託人帶錢去,而是親自帶去給他。我有一千法郎,我留下了五百給我的嫂嫂愛蘇泰,就帶著其餘那五百動身到尼姆去了。這是很容易辦到的,因為我自己有一條船,而恰巧有一船貨要運出去,一切都對我的計劃很有利。但當我們把貨裝好以後,風向卻逆轉了,以致於我們四五天都進不了羅納河。最後,我們終於成功了,就逆流向阿爾駛去。我在比里加答和布揆耳之間下船,取陸路向尼姆走去。”
“我們現在快要講到故事的本身了是吧?”
“是的,大人,請原諒我,但是,您一會兒就會知道的,我所講的話,都是省得不能再省的了。正在這個時候,那次著名的法國南部大屠殺發生了。有兩三支流寇,叫什麼德太龍,杜希蠻和格拉番的,公開地暗殺人,凡是被他們認為有拿破崙黨嫌疑的,都有被殺的危險。您一定也聽說過這次大屠殺吧,伯爵閣下?”
“隱約聽說過,那時候我正在離法國很遠的地方。往下說吧。”
“我一進尼姆,真可謂一腳踏進了血泊裡,因為每走一步我都會遇到幾個死屍,而那些殺人的強盜還在到處殺人,擄掠,縱火。一看到這種到處殺戮和破壞的景象,我嚇慌了——不是為我自己(我不過是個老老實實的科西嘉漁夫,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正巧相反,那正是我們走私販子最有利的時機),而是為了我的哥哥,他是帝國時代的軍人,剛從盧瓦爾軍隊裡回來,憑他的制服和他的肩章,就夠讓人處處擔心的了。我趕緊去找客棧老闆。我的推測實在太準啦:我的哥哥是前一天傍晚到尼姆的,剛走到他想借宿的那間房子門口,就被人刺死了,我費盡心機地去尋找兇手,但誰都不敢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他們實在是嚇壞啦。於是我想起了常常聽人說起的法國司法機關,據說它是什麼都不怕的,我就去要求見檢察官。”
“這位檢察官的名字叫維爾福?”基督山隨隨便便地問道。
“是的,大人,他是從馬賽來的,曾做過馬賽的代理檢察官。他因為對王室忠心,所以升了一級,據說他就是最先把拿破崙從厄爾巴島出走這個訊息通知政府的人之一。”
“那麼,”基督山說道,“你們去見他了?”
“‘先生,’我對他說,‘我的哥哥昨天在尼姆街上被人暗殺了,我不知道是誰殺死他的,但查究這件事是您的責任。您是這兒的法院院長,法院應該為它以前不能保護的人復仇。’‘你的哥哥是什麼人?’他問道。‘科西嘉步兵大隊的一箇中尉。’‘那麼說,是逆賊手下的一個軍人羅?’‘是法國陸軍裡的一個軍人。’‘哦,’他回答說,‘他用劍殺人,就在劍下亡身。’‘您錯啦,先生,’我答道,‘他是被匕首刺死的。’‘你要我怎麼辦?’那個法官問道。‘我已經告訴過您啦,為他報仇。’‘去拿誰來報仇?’‘拿他的兇手呀。’‘我怎麼知道誰是兇手呢?’‘吩咐他們去找呀。’‘為什麼?你的哥哥和人吵架,是在一場決鬥中被殺死的。所有這些老軍人都無法無天的,皇帝時代,大家還能容忍他們,但現在可不同啦,因為我們南方人是不喜歡軍人或混亂狀態的。’”‘先生,’我回答說,‘我來請您干預這件事,不是為我自己,至於我,我痛哭一場,或為他報仇就行了,但我那可憐的哥哥有一個老婆,要是我萬一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可憐的人就會餓死的,因為她一向靠我哥哥的薪水生活的。請為她在政府里弄一筆小小的撫卹金吧。’‘每一次革命總是有災難的,’維爾福先生回答說。‘你的哥哥是這次災難裡的犧牲品。這是天災,政府對他的家庭是毫無義務的。假如我們從各種復仇法上來判斷,逆賊的追隨者以前曾處處迫害王黨,現在輪到他們當權,你的哥哥在今天多半會被判處死刑的。這種事情是很自然的,這是報應的定律嘛。’‘什麼!’我大聲叫道,‘你做法官的也對我這樣說?’‘這些科西嘉人簡直都瘋了,我敢斷定,’維爾福先生回答說,‘他們以為他們的老鄉還依舊在做皇帝呢。你看錯了時代啦,你應該在兩個月之前來告訴我的,現在太晚了。趕快走吧,不然我就要用強迫手段了。’我望了他一會兒,想看看要是再向他請求會不會有什麼收穫,但這個人是石頭做的。我走近他,低聲說道,‘好吧,既然你把科西嘉人看得這樣清楚,你就一定該知道,他們是絕不食言的。你以為殺死我哥哥是件好事,因為他是個拿破崙黨,而你是一個保皇黨!好吧,我,我也是一個拿破崙黨,我現在向你宣佈一件事,就是我要殺死你!從我向你宣佈為親人復仇的這個時候起,你就趕緊想法保護你自己吧,因為下一次我再碰見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