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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子對我說:“表嫂,這位就是唐俊清唐大哥,我們的頭兒,專程來找大老表的。”
我仔細打量那人,高大個子,黑臉,一雙英雄眉下,兩眼挺有精神。我記起玉璧曾多次跟我提起過他,說他俠肝義膽,在工人中很有威信,這次來得這麼急,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玉璧見到唐俊清,一開口就問:“你們幹起來沒有?”唐俊清說:“幹起來了,你走的第二天就按你說的幹起來了,把龔靜之圍在炭棚子裡,說這次塌窯壓死這麼多弟兄,總得拿話出來說。龔靜之狡猾得很,說半山的那股水,年年夏天都要發的,時不時是要衝垮炭洞子壓死人,這都是天意,來挖炭的人哪個不曉得?工人死了是損失,未必對我這個老闆不是損失?你們問問華鎣山上那麼多炭洞子,沒聽說要老闆發棺材發撫卹金的。我們不依,把你講的道理都搬出來,把條件也一款一款提出來。後來龔靜之軟口了,喊我們先把死人從洞子裡拖出來再說。我們說若是不把棺材買好擺起,決不進洞子。他沒法,只好喊人到場上去買了二十一口棺材。現在啥子條件都答應了,就是撫卹金沒說好,我們要二十元,他只認十元。金積成還在那裡,帶著大家跟他磨,喊我來問問你,下一步咋辦?”
何明軒也說:“大老表,大家看見壓死的弟兄太慘了,炭老闆又這麼可惡,都說願討口也不願在這口血盆裡抓飯吃。現在有二十多個人在黎梓衛街上,死也不回去。”玉璧在屋裡走來走去,好一會兒才說:“龔靜之答應了大部分條件,如果逼急了他會狗急跳牆。我們就在撫卹金上退半步也行。下一步嗎,那些出來的弟兄,老在羅渡溪街上逗留也不是辦法,我看那些家中沒牽掛的,態度又很堅決的可以留下來,我們想想辦法,其餘的還是回去,等待時機。”何明軒嘟起個嘴巴:“大老表,我不轉去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玉璧對唐俊清說:“老唐倒是莫轉去了,你這回領了頭,龔靜之是不會放過你的。明軒你還是去給老田作個幫手,把大家都團攏來,有事也好送個信來。”
明軒不高興,轉過身來慪氣。玉璧笑笑,拿出一百發子彈兩支槍來,把子彈和其中的一支槍交給唐俊清,讓他轉給老田,以防萬一,另一支遞給明軒:“這下子沒意見了吧?”明軒摸著槍憨笑了一陣,突然一個馬蹲,雙手舉著槍,咬牙切齒地說:“龔靜之,謹防你的腦袋!”
唐俊清帶來的人,很快都安排了。玉璧和我想到陳仁勇聯絡渠河碼頭這一路的任務很重,就讓唐俊清去看看,順便帶上工人中兩個會拉二胡的,也跟著學學,就算打幫手。不幾天,唐俊清回來了,一見面就說:“陳仁勇算命出拐了。”
我聽了嚇了一跳,催他快說。哪曉得唐俊清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一一道來。
“我那天到了石龍場,把兩個弟兄安頓在茶館裡,在河邊上找到了陳仁勇。他拉著二胡,坐在一根長板凳上,板凳頭上插了把撐開的破紙傘遮太陽,一個木盒子裡面放了些測字用的小紙卷,木盒下面壓著張舊紅紙寫的‘賽諸葛’三個字。陳仁勇的那副樣兒,倒是裝個舅子像個舅子:剃了個光頭,穿件灰布長衫子,還戴了副眼鏡,拉著二胡,正尖聲尖氣地唱《孟姜女哭長城》。我問他算了幾個了,他說這陣才把攤子擺起,還沒開張。我說你手藝到底咋樣啊?他說笑話,保證沒問題。正說著過來一隻小船,船老闆四十來歲,含了根葉子菸杆,看樣子是做完活路收早工的。我背過身,說你看財喜來了,我給你守攤子,你去給這個老闆算一算,保證有搞頭。”陳仁勇果然就去招呼,人家也果然就請他上了船。船老闆問:你看我這個相,餓不餓飯啊?
“陳仁勇一搖頭說:餓啥子飯喲?老闆你莫要自暴自棄,我看你就是個英雄相。你看你,龍眉虎眼,寬額大耳,活像梁山泊裡的英雄好漢李逵。只要你肯幹,好日子在後頭呢。”船老闆一聽就笑了:你這個算八字的倒有趣呢。實話跟你說吧,我撐了這麼多年的船,腰也幹彎了,背也幹駝了,從來就沒見過什麼好日子。
“陳仁勇說:一個人幹不行,要大家一起來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看了什麼相,才說什麼話。我賽諸葛在渠縣、大竹一帶,誰個不知,哪個不曉,今天初次來到貴龍碼頭,還靠你老哥傳個名,來來來,報個生庚,幫你算個八字。”於是船老闆就報,說是丁卯年六月十九子時生的。陳仁勇一邊用手掐算,一邊自言自語地念著甲子、乙丑、丙寅、丁卯……一直唸到額頭上冒出顆子汗,八字還沒排出來。船老闆一邊看得好笑,遞了杆葉子菸給他,說賽諸葛先生,我看你的萬年曆還沒背熟,算了吧,先抽杆煙。我實在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