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裡,這兩個鐘頭怎麼過啊?我買了一包瓜子慢慢地嗑,快嗑完了還沒有人來;又買了一張報紙來看,看著看著突然想到約定的暗號沒有看報紙這一條,要是錯過了怎麼辦……就這樣心惶惶的,一直等到了十二點,正在四處張望,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人四十來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腳有點跛,外穿一件藍色的長衫子,裡面是白色的上衣和褲子。他一隻手拿了根深色的柺杖,另一隻手拿了一隻沒裝上菸絲的菸斗,正和我要對的暗號相符。
我站起身來,正要喊“舅舅”,他卻先跟我打招呼:“玉屏,你來得早啊。”
這就是大家非常敬重的車耀先同志。
我四面看看,茶客們大都回家吃飯去了,茶館裡很清靜。我們面向河邊輕輕地交談著,一直談了兩個多鐘頭。說起玉璧,車耀先同志也很難過,長嘆一聲說:“要不是老廖犧牲,你們現在早就到陝北了。”接著又對我說:“玉屏,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你是經過多年實際鍛鍊的老同志了,你在最困難的時候經受住了考驗,所以我們才讓你去繼續完成這個任務。”
我聽了這話,鼻子一酸,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車耀先沉默了一陣,等我冷靜下來才轉了話頭說:“現在去蘇聯,從陝北這邊走很困難,你只能和一位叫老汪的同志一起,從萬縣到宜昌換船去上海,然後從海上經朝鮮再到蘇聯的西伯利亞。你可以帶個小鋪蓋卷,再帶一口皮箱,沿途要儘量少露面,一切都由老汪負責,連船票都不要你管。如果發生了什麼情況,馬上派人回來聯絡。”他說著,就從衣包裡拿出五十元錢說:“你去做幾件衣服,打扮得漂亮些,最近路上很緊,裝成闊太太好掩護。記住,二十八日,老汪會來找你。”
我接過了錢,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車耀先又說:“玉屏啊,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不容易喲,我們以後的路還長得很呢,以後不管是跟誰打,都非常需要軍事人才,希望你能在短期內學有所成,勝利歸來。”
我看著他,說:“我一定不辜負組織上的希望。”他笑了笑:“這幾天你要好好準備一下喲,兩個孩子怎麼安排?”
我遲疑了一下說:“舅舅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他點點頭說:“你放心地走,我們組織上曉得照顧他們的。”說完就出門坐上一輛黃包車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又想起了我自己那個厚道而又細緻的親舅舅,只覺得眼睛有些發潮。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記著這一幕。
我出了茶館,就去了都郵街,買衣料。說實話,我這人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穿,尤其喜歡穿那些質地好的面料。這一去,不知道要去多久,單的夾的都得準備一些。我選了半天,最後選定了一截棗紅的印度綢,一截豆沙色的華爾紗,另外買了一截綠色的細毛呢料,準備做一件夾短大衣,其它的只有等到了上海再說。眼下正是大熱天,衣服做多了,別人要起疑心。
選好了衣料,我就去了服裝社,只說是有個朋友,在上海有一批化妝品原料,願意和我們一起做,很賺錢的,得趕快去進貨,趕在秋天旺季做出來才行;另外順便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服裝面料,現在重慶市面上的秋冬面料缺得很呢。
大家聽說我要去上海,都高興得很。陳樹安趕著給我量尺寸,一邊說:“陳先生,我還沒有正正經經地給你做過衣服呢,你這麼好的身材,真該好好做幾套穿穿。”女工們在一邊嘰嘰喳喳,都說:“大姐,你是最有辦法的人,我們可是等著你回來大賺一筆啊。”
我聽了,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回到李子壩,寧君已經在門口張望,亞彬見我回來,老遠就張開翅膀飛過來,撲在我懷裡喊媽媽,嘟著小嘴說韓嫂不給他買洋畫兒。我拉著他那髒髒的小手,輕輕地拍打著說:“看你成天在地上拍洋畫兒,髒得像個小叫化兒,還不快去洗……”一邊卻從包裡摸出錢來。亞彬見了,一把搶了過去,歡呼著跑去買洋畫兒了。我一抬頭,看見曾三姐倚在門口看著我笑,說:“這麼多年了,就這幾個月才像個正正經經當媽的。”
這一夜,我張了幾次口,話都沒說出來。腦子裡老是曾三姐的那句話:就這幾個月才像個正正經經當媽的。
第二天一晃就過去了,我還是沒開腔,曾三姐看我悶悶的,問了幾次是不是有什麼事,我都岔開了。睡到半夜,一算明天就是二十六號了,萬一老汪提前來了,這一去天長地久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給三姐說清楚怎麼行。正想著,有人把燈拉開了,我一下子爬起來,曾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