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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然後對我說:“陳先生,你是知書識理又見過大世面的人。今後只要是你說的,我們都聽,你就當我們的大姐!我呢,做事有決斷,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來擔當,我就當老二吧;呂太太年紀大一點,當老三,何太太你就做老四吧。”然後對那妓女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老五了,我們也不叫你野雞了。你說,叫你什麼?”
她低聲說:“叫我桂花吧。”
那郝瘋兒說:“什麼花兒草兒的,一聽就是賤命!叫大姐給你起一個吧,起個揚眉吐氣的。”
我想了半天,說:“就叫桂華吧。青春年華,你自己要珍惜。”
旁邊的幾個都拍著手直說要得要得。郝瘋兒揮揮手:“有一點我們要說明白,我們這排行,只是排大小,不是排尊卑,今後不管哪個有了難處,都要拔刀相助。來,點香!請大姐坐上首!”
我推辭不得,只好順著她們答應下來。剛拜完了香,那桂華喊了一聲大姐,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下午竹棲來聽說了,搔著腦殼只是憨笑。桂華怯生生地說:“林先生,你怎麼會曉得我們的這些事啊?”竹棲說:“那天晚上,我到大橋頭去了,跟你的那些小姐妹們擺了一晚上的龍門陣。”
我聽了,心裡感慨了好久。竹棲這個人啊,真是厚道。在牢裡關了好幾個月了,外邊的事情一點音信也沒有,我心裡越是煩躁。一天,竹棲突然買了些紙啊筆的,拿到牢房來說:“詩姐,你好久沒畫畫了吧?現在反正沒事,你與其成天悶悶的,不如畫幾筆來混混時間。”
牢裡的姐妹們沒想到我還會畫畫,一時間都驚詫詫的。郝瘋兒大聲喊:“獄婆子,快給我大姐抬桌子來!”那獄婆子是郝瘋兒拿錢養起的,一聽是她在喊,不由得一陣忙亂,最後竟然把獄裡正房上供菩薩的桌子上擺的供品撤了,把桌子給我搬了過來。好久不畫了,有些手生,我沉吟片刻,塗抹幾筆,就在紙上畫出一朵牡丹來。郝瘋兒等人見了,一陣驚呼,等我畫好了葉子,又是一陣驚呼。
竹棲高興得直是搓著手說:“詩姐,你畫,多畫幾張。我有一個朋友,字寫得好,我讓他好好給你寫上幾個字。你這畫,說不定就派了大用場了呢。”
竹棲說的這個人,就是萬州城裡很出名的人物劉孟伉①,他從小師從他那個中了晚清進士的堂兄,不但文史皆通,還習得一手漂亮的書法和金石篆刻,此時已經名噪川東,萬縣城內但凡有些根底的大商號門上的招牌,多出自於他的手筆。他在萬縣城裡開了一家名為《藝藪》的蘇裱店,成天求印者不絕,求書者盈門。聽說筆資頗高,萬縣街上的銀行樓前有一塊大匾,其中那“四川省銀行”五個大字,就出自他的手筆,收了二百塊大洋。即使這樣的高價,還要看他是否看得起此人的人品,否則就不得下筆。
竹棲悄悄對我說:“別人求字他要錢,只要說是你要,他不但不要錢,還會親自送上門來。”
我問為什麼?
竹棲說:“那年你們在華鎣山上剛剛打了羅澤洲,他和劉伯承他們就在順慶瀘州起義,他給劉伯承當書記官,那一年就有‘關係’,可是後來亂世之中又掉了。眼下他正在找你們的人,找你們的組織呢。”
果然,竹棲送去我的一幅《荷花圖》之後,劉孟伉就親自到牢裡來了。郝瘋兒一聲招呼,那獄婆子連忙把會客室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安排我們見面。我看這劉孟伉,果然是氣宇軒昂,談笑風生,一見我就抱拳說:“久仰久仰,聯詩先生的為人,我已聽竹棲說過許多,真是相見恨晚啊!”說著就展開畫來,請我指教。
我一看,畫已經用全綾裱好,右上有兩句題詞,詩云:格調自高潔自好,荷花襲人人亦香。左下是一顆硃紅的大印。那字,筆法流暢大度,印章則藏拙於巧,秀麗處顯出蒼茫厚重,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我說:“劉先生,聯詩慚愧了。”
他哈哈一笑:“哪裡哪裡,能為陳先生這樣的女中豪傑效勞,孟伉我不勝榮幸之至啊。”
就這樣,但凡我覺得拿得出去的畫,都由孟伉為我寫詩題字,然後竹棲拿出去分送給有關的人。一時我在萬縣城裡名聲大振,許多人都知道萬縣的監獄裡關了個了不起的女人,她的畫只能由劉孟伉配詩題詞。於是來要畫的人多了起來,連專署裡主管司法的那個姓蔡的司法官,也託人來找我要一張。竹棲一聽,說:“好、好、好,魚兒上鉤了。”連忙將我的一張“歲寒三友”用上等的全綾裱好,親自送去。那蔡司法得了這張畫,高興得不得了,玩賞良久,然後高掛在他的客廳正中說:“難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