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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滿廚房的人也群起響應。
葛利高裡皺著眉頭,親了親妻子的淡而無味的嘴唇,惡狠狠地看著四周的人們。
四周是一張張的紅臉。醉意朦朧、放蕩的目光和笑容。油晃晃的嘴嚼著,往繡花桌布上流著酒肉唾液的大嘴。總之,人們在吃喜酒。
尼基福爾。科洛維金咧開牙齒已經掉得七零八落的大嘴,又舉起一隻手來。
“苦啊!……”他那阿塔曼斯基團的藍制服袖子上的三道金線絛——這是自願延長服役的標誌——皺了起來。
“苦——苦——啊!……”
葛利高裡憎恨地看著科洛維金牙齒殘缺不全的大嘴。
“親嘴吧,小公雞和小母雞……”彼得羅嘶啞地喊道,被酒泡在一起像小辮子似的鬍子在不斷地煽動。
醉醺醺的、臉色鮮紅的達麗亞在廚房裡唱起歌來了。大家都跟著她唱。歌聲也傳進了堂屋。
看啊,小河一條,河上還搭了橋……
歌聲交織成了一片,赫里斯託尼亞的聲音追逐著別人的聲調,震得窗戶玻璃吱吱直響,像打雷似地唱道:誰給咱們端酒來呀,咱們來開懷暢飲多美啊。
洞房裡是一片女人的尖聲歌唱:我失去了,喪失了,我那嬌嫩的聲調。
有一個像桶箍一樣顫抖的、蒼涼的男聲出來幫腔:失去了,哎喲喲,喪失了,哎喲喲,我那嬌嫩的聲調。
它在別人的花園裡飄泊,啄食著繡球花的苦果。
“咱們盡情地玩樂吧,好人們哪!……”
“請嚐嚐羊肉。”
“縮回你的爪子去……我丈夫,你看,他在往這裡瞧哪。”
“苦——苦——啊!……”
“這個儐相真夠放肆了,怎麼能這樣對待媒人呀。”
“哼,不不,你不必拿羊肉來招待我們……也許我喜歡吃條鱘魚……我要吃鱘魚:因為這種魚肥。”
“普羅什卡大哥,來,咱們再乾一杯。”
“這會使你心花怒放……”
“謝苗。戈爾傑耶維奇!”
“啊?”
“謝苗。戈爾傑耶維奇!”
“滾你的蛋吧!”
廚房裡的地板震得直顫動,壓得彎了下去,鞋後跟咚咚地響起來,一隻玻璃杯摔到地上,響聲卻淹沒在喧鬧聲中。葛利高裡隔著座上客人們的腦袋往廚房裡望去:娘兒們家正在一片呼嘯和尖叫聲中跳圈舞。她們搖晃著大胖屁股(沒有一個瘦的,因為每人身上都穿了五六條裙子),揮舞著繡花手絹,胳膊肘子也跟著在跳舞。
手風琴在刺耳地召喚著。琴手奏起一支委婉低迴的哥薩克舞曲。
“來,圍成一圈!圍成一圈!”
“讓一讓,親愛的客人們!”彼得羅推操著那些跳舞跳得脹起來的娘兒們的大肚子,央告說。
葛利高裡高興起來,向娜塔莉亞擠了擠眼。
“你看,彼得羅要跳哥薩克舞啦。”
“他這是跟誰跳啊?”
“你沒看見嗎?跟你媽跳哪。”
盧吉妮奇娜兩手叉住腰,左手裡拿著一條手絹。
“跳啊,喂,不然我就……”
彼得羅跳著細碎的腳步來到她面前,行了一個很漂亮的屈膝禮,又跳回原處。
盧吉妮奇娜提起裙子,好像要跨過水窪地的,用鞋尖打著拍手,在一片喝彩聲中,像男人一樣放開腳#跳起來。
琴手奏起低迴快速的調子,這種快速的節奏把彼得羅推離原來的地方。他哎喲了一聲,用手巴掌拍著靴筒子,嘴角咬住鬍子尖,蹲下去踢踢噠噠跳了起來。他的腿彈動著,膝蓋快速地閃晃,踏著不可捉摸的舞步:額角上汗溼的額髮在迅速地擺動,可是仍然趕不上跳躍的節奏。
擁擠在門口的人們的脊背擋住了葛利高裡的視線。他只能聽到釘著鐵掌的鞋後跟踏出的、像燃燒松木板子時的嗶啪響聲,還有喝醉了的客人的瘋狂喊叫聲。
最後,米倫·格里戈裡耶維奇和伊莉妮奇哪一同跳起來,他跳得既認真又嚴肅,就像他做一切事情一樣。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站在一張方凳上,搖晃著瘸腿,順著舌頭。他的腳雖然沒有跳舞,但是他那閒不著的嘴唇和兩隻耳環卻在跳個不停。
那些有跳舞癮的人,還有些不會真正彎起腿跳的人也都熱烈地跳起哥薩克舞來了。
他們召喚大家說:“別叫人掃興!”
“步於跳得小一點!哎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