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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馬。母牛都生了犢,老驟馬的奶頭鼓起來了,看來,它的肚子裡有小馬駒在跳啦。這是和鎮上公馬圈裡那匹叫“頓涅茨”的兒馬配出來的,我們盼望它能在大齋的第五個星期生駒。我們對於你的服役情況和上司對你的誇獎很高興。你好好服役吧。為皇上效力是不會白乾的。娜塔莉亞現在要在我們家住下去了,這件事你要好好想想。還有一件倒黴的事,在謝肉節那天,野狼咬死了三隻羊。好,祝你健康,上帝保佑你。我命令你,不要忘了你的妻子。她是個和藹的女人,而且是你的髮妻。你不要破壞老規矩,聽父親的話。
你的父親——老下士潘苔萊。麥列霍夫葛利高裡那個團駐在距俄奧邊境四俄裡的拉濟維洛沃小鎮上。葛利高裡很少寫家信。告訴他娜塔莉亞回到父親那裡的信,答覆得相當矜持,只說請向她問好;信裡的話支吾搪塞,含糊其辭。播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逼著杜妮亞什卡和彼得羅把信念了好幾遍,深思著隱藏字裡行間連葛利高裡也不知道的含義。復活節以前,他在一封信裡直截了當地提出這個問題,他問葛利高裡退伍回來,是跟妻子同居呢,還是仍舊跟阿克西妮亞一塊兒過。
葛利高裡很久沒有回信。三一節以後,才收到他一封簡訊。杜妮亞什卡念得很快,字尾都沒有念出來,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撇開那無數的問好的話和問題,仍然很難抓住信的意思。葛利高裡在信末說到了娜塔莉亞的問題:……你要我說一說,我是否還要和娜塔莉亞同居,但是我告訴您,爸爸,破鏡是不能重圓的。您是明白的,現在我已經有了孩子,那我還能對娜塔莉亞說些什麼呢?我什麼願也不能許諾,對這件事我是很不高興談的。不久前,在邊境上捉到了一個販私貨的人,我們也有幸看到了這個人。他說,很快就要和奧地利人打仗了,似乎他們的皇帝曾經到邊境上來過,察看從哪裡可以發動戰爭,他可以佔領些什麼地方。一旦打起仗來,我也許就死了,所以預先什麼也不能決定。
娜塔莉亞在公婆家裡幹活和生活,那種不由自主的、盼望丈夫回來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增長,頹喪的精神就寄託在這種希望上。她沒有給葛利高裡寫過一封信,但是全家的人誰也不像她那樣急切、痛苦地盼著他來信。
村裡的人依然過著習慣的、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些哥薩克服完兵役回來了,平常日子,無聊的瑣事不知不覺地把時間都消磨掉了,每到星期日,一早就一家大小成群結隊地湧到教堂裡去:哥薩克都穿著制服和過節的褲子;女人們花花綠綠的長裙沙沙地掃著街上的塵土,穿著緊繃在身上的、袖於上打褶的印花布上衣。
廣場的空地上,卸下來的車轅朝天豎著。馬在嘶叫,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艄防棚子的旁邊,許多保加利亞族的菜農擺起長長的攤子,在叫賣青菜,後面圍著一群孩子,瞪大眼睛,看著卸了載的駱駝;駱駝傲然地環視著市場的廣場和廣場上閃動著紅邊制帽和各色女人頭巾的人群。駱駝嘴裡冒著白沫,在咀嚼反芻的草料,它們疲於長年累月地拉水車,太疲倦了,正在休息,眼睛一動不動地呆滯在淡綠色的、惺鬆的眼眶裡。
夜晚,街道在腳步聲中呻吟,村裡的遊戲場上,歌聲、手風琴伴奏著的跳舞踢踏聲沸沸揚揚,一直到深夜,村頭最後的歌聲才在溫暖的旱風中消逝。
娜塔莉亞不到遊戲場去,她很喜歡聽杜妮亞什卡講的天真無邪的故事。杜妮亞什卡已經不知不覺地長成一個身材勻稱、獨具風韻的美麗姑娘。她很早就成熟了,就像個早熟的蘋果。這一年,她告別了逝去的童年,年長的女伴們接收她參加了她們的姑娘圈子。杜妮亞什卡長得很像父親:矮個子,黝黑的面板,杜妮亞什卡已經度過了十五個春天,但是她那纖細的身材還沒有豐滿起來。她身上還混雜著童年和正在成長的少女的、可笑而又天真的氣質:兩隻拳頭大小的小乳房硬起來了,明顯地緊繃在上衣裡面,肩膀也寬了;可是在那兩隻長長的。略微有點斜的眼眶裡,依然是那炯炯有神的、靦腆而又頑皮的黑扁桃形的眼睛,白眼珠像藍色的瑪瑙一樣。
她從遊戲場上回來,就把自己並不神秘的秘密講給娜塔莉亞一個人聽。
“娜塔莎,好嫂子,我想告訴你幾句話……”
“好,說吧!”
“米什卡·科舍沃伊昨天和我在公糧倉旁邊的橡樹上坐了整整一晚上。”
“你為什麼臉紅起來啦?”
“沒有的事兒!”
“你去照照鏡子看——簡直像火燒一樣。”
“哼,不說啦!你叫人怪害羞的……”
“說吧,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