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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去嗎?”
“不,我現在就穿衣服去……穿好衣服我就去。”
哥薩克們都走了。家裡只剩下盧吉妮奇娜和娜塔莉亞。娜塔莉亞無精打采地從箱子那裡走到床邊,用兩隻視而不見的眼睛打量著堆在箱子裡的一堆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在冥思苦想著什麼,嘴裡還直嘟嚷。盧吉妮奇娜還以為娜塔莉亞是在猶豫穿哪件衣服呢,出於一片慈母心,親切地建議道:“好女兒,穿我那條藍裙子吧。
那條裙子你現在穿正合適。“
沒有給娜塔莉亞做復活節穿的新衣服,這時盧吉妮奇娜想起了女兒做姑娘的時候,每逢過節總喜歡穿盧吉妮奇娜那件窄襟的藍裙子,她以為娜塔莉亞是為了不知道穿哪件衣服而苦惱,於是就好心地強要娜塔莉亞穿她的衣服。
“穿吧,啊?我去給你拿來,”
“不用。我就穿這件去。”娜塔莉亞小心地抽出一條綠裙子,忽然想起,葛利高裡婚前來看望她時,在板棚簷下的陰涼裡頭一次很快地親了她一下,使她很害羞,那時她正是穿的這條裙子,於是突然哭起來,渾身顫抖著,趴在掀開的箱子蓋上。
“娜塔莉亞!你怎麼啦?……”母親拍手驚問道。
娜塔莉亞把就要發作出來的哭號壓了回去,剋制住自己,呆呆地。刺耳地笑道:“我今天這是怎麼啦……”
“唉,娜塔什卡,我看得出來……”
“你看出什麼來啦,媽媽?”娜塔莉亞用手指頭揉著綠裙子,突然惡狠狠地喊道。
“我看你這樣下去不行……應該改嫁才是。”
“夠啦!已經嫁過一回啦!……”
娜塔莉亞走進自己的屋子去換衣服,很快就又回到廚房裡來,她已經換好衣裳,像姑娘一樣苗條,臉色青白,透明的青色上罩著一層憂傷的紅暈。
“你一個人去吧,我還沒有收拾停當哩,”母親說。
娜塔莉亞把手絹塞進折起的袖口裡,走到臺階上。風從頓河上帶來沙沙的流冰聲和淡淡的清新的融雪的潮溼氣味。娜塔莉亞左手提著裙子邊,繞過街上那些閃著珍珠般藍光的小水窪,到了教堂。一路上她竭力使自己恢復從前那種平靜的心情,想著節日,不連貫地模糊地想著各種事情,但是思路總是固執地轉到那張藏在懷裡的、藍色的包糖紙上,轉到葛利高裡和那個幸福的女人身上,現在那個女人正在寬容地嘲笑著她,也許甚至在可憐她……
她走進了教堂的院子。一夥青年擋住了她的路。娜塔莉亞繞過他們,聽見他們在說:“哪家的?你猜到了嗎?”
“娜塔什卡。科爾舒諾娃呀。”
“聽說,她有脫腸病,所以丈夫才把她扔了。”
“瞎說,她和她公公——瘸子潘苔萊勾搭上啦。”
“原來如此!那麼葛利什卡當然是為了這個才從家裡跑走的啦?”
“不然為什麼呢?她現在還……”
娜塔莉亞在坎坷不平的石板上跌跌撞撞地走去,走到教堂大門前的臺階。喊喊喳喳、骯髒無恥的話語像石頭一樣從她身後投來。娜塔莉亞在門口站著的姑娘們吃吃的笑聲中,向另一個板牆門走去,像醉漢似地搖搖晃晃跑回家。在自家院子的大門口喘了喘氣,腳亂踏著裙子襟,緊緊咬著已經咬得血紅的腫嘴唇,走進了院子。
院子籠罩在一片飄忽的紫色黑暗中,板棚的門黑乎乎地大敞著。娜塔莉亞拼命鼓起最後一點勁兒,跑到板棚門口,匆忙邁過了門限。板棚裡是一片於冷,還有一股皮韁繩和陳腐的乾草氣味。娜塔莉亞這時候既沒有思想,也沒有感覺,全心沉沒在憂鬱的思念中,這種思念撕裂著她那充滿了屈辱和絕望的心靈。她摸索著走到牆角,握住鐮刀柄,卸下鐮刀(她的動作緩慢、果斷而又準確),愉快的決心鼓舞了她,於是她把頭向後一仰,使勁用鐮刀割進了喉嚨管。她好像被打了一下,一陣猛烈的刺心的疼痛使她倒了下去,同時又感覺到——模糊地意識到——她並沒有完成已經開始的工作,——她爬起來,然後跪著,急忙(流到胸前的鮮血使她感到害怕)用顫抖的手指撕開釦子,不知道為什麼解開了上衣。一隻手撥開富於彈性的、不聽話的乳房,另一隻手拿著鐮刀,使刀刃對準胸膛,跪著爬到牆邊,把鐮刀安柄的那頭頂在牆上,兩隻手放到向後仰著的頭頂上,堅定地把胸膛向前壓去,向前……她清晰地聽見和感覺到刺破身體的撲味聲;越來越厲害的一陣陣刺心的疼痛,像火焰似的順著胸部一直燒到喉嚨,像錚錚響著的長針一樣刺進了耳朵……
上房的門吱扭響了一聲。盧吉妮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