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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可即,太誘人啦。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立即從馬鞍子上跳下來,衣服也不脫,就這樣躺下去,聽著催人慾睡的流水聲,任憑河水把脊背和汗淋淋的胸膛浸得發冷、發抖。
從村外的山崗上,可以看到一個城市;方方的住宅、磚砌的樓房、一片片的花園和天主教堂的塔尖。
中尉跑到山崗頂上,把望遠鏡放在眼睛上。
“看,他們在那裡!”他喊了一聲,用左手手指頭招呼著。
先是司務長,緊跟著是哥薩克,一個個地輪著爬上太陽曬得滾燙的崗頂,仔細看了一番。從這裡看去顯得很小的人形在街上亂跑,車輛堵塞了街巷,騎馬的人在賓士,葛利高裡眯縫起眼睛,用手巴掌遮著陽光看去,連他們的灰色軍服的顏色都看清楚了。城市附近有一些新掘好的。變成褐色的戰壕,上面聚集了許多人。
“他們的人真多……”普羅霍爾驚愕地拉著長聲說道。
其餘的人都沒有做聲,大家都被一種共同的感情支配著。葛利高裡諦聽著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聲(好像有一個矮小的。但是很沉重的人,正在左胸上原地咚咚地跑步似的),他馬上意識到:他看到這些外國人時的心情和他在演習時看到“敵人”
時的心情迥然不同。
中尉用鉛筆在戰地日誌上記了些什麼。司務長把哥薩克都趕下山崗,命令他們下馬後,又回到中尉那裡。中尉用手指頭招呼了一下葛利高裡。
“麥列霍夫!”
“有!”
葛利高裡邁著兩條麻木的腿走上去。中尉遞給他一張折成四折的紙條。
“你的馬比別人的好。你到團長那裡去一趟,用大跑速度。”
葛利高裡把文書藏在胸前的口袋裡,下崗來到馬跟前,把制帽的皮帶扣在下巴上。
中尉看著他的後影,等葛利高裡騎上馬,便把目光移到手錶的字盤上。
當葛利高裡把報告送到的時候,團隊已經開到科羅列夫卡村了。
卡列金上校給副官下了個命令,副官就趕快跑到第一連去了。
第四連開過科羅列夫卡村,就像演習一樣,迅速在村外展開。謝苗諾夫中尉已經帶著第三排的哥薩克從山崗那裡跑回來了。
連隊排齊了隊形。因為馬蠅叮咬,馬直搖晃腦袋,馬嚼子嘩啦嘩啦直響。一連的馬蹄聲在中午的寂靜中轟鳴,他們已經透過了村頭最後的幾家院落。
波爾科夫尼科夫上尉騎在一匹身材勻稱、跳躍不止的馬上,跑到隊伍前面;他緊握著韁繩,一隻手上纏著馬刀穗子。葛利高裡屏息等待著命令。一連已經在左翼不出聲地展開隊形,準備戰鬥。
上尉從刀鞘裡抽出馬刀,刀身閃著黯淡的藍光。
“連——隊!”“他用馬刀向右一指,又向左一指,然後向前一指,在聳起的馬耳朵上方停住。”成散兵線,前進!“葛利高裡腦子裡翻譯出這個無聲的口令。
“拿起長矛,收起馬刀,衝鋒!”上尉猛喝一聲,縱馬衝去。
大地在無數馬蹄踐踏下,沉悶地呻吟著。葛利高裡剛剛把長矛放平(他跑在第一排),他的馬被大隊馬匹的洪流一衝,也捲了進去,全速飛奔起來。前面波爾科夫尼科夫上尉的身影在田野的灰色背景上波浪似的起伏著。一道黑乎乎的田壠不可阻擋地迎面飛來。一連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這喊聲也傳染了四連。戰馬先將四腿蜷起,然後伸開,一躍就是幾沙繩遠。在一片震耳的尖叫聲裡葛利高裡聽到了還離得很遠的、僻僻啦啦的槍聲。第一顆子彈響著從高空飛過,拖著長聲的子彈飛鳴聲劃破晴空。葛利高裡把燙手的長矛柄緊夾在腋下,夾得膀子都痛了,手掌在冒汗,像塗了一層粘液似的。子彈在他頭頂飛嗚,他把腦袋伏在汗淋淋的馬脖子上,刺鼻的馬汗臭味直往鼻子裡鑽。他像是從蒙著一層哈氣的望遠鏡鏡片裡,看到了戰壕的褐色的土坡和向城市潰逃的灰色人群。機關槍不停地掃射,噴出的子彈尖聲呼嘯著,像扇面似的在哥薩克們的頭頂四散開去。他們已經衝到前面去了,馬蹄揚起棉絮似的煙塵。
葛利高裡的胸中,衝鋒前覺得血液洶湧奔騰的那塊地方,這會兒好像麻木了,除了耳朵裡的響聲和左腳趾頭上的疼痛以外,他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被恐怖割掉了內容的思想,像個沉重的纏得緊緊的線團,在腦子裡亂滾。
第一個落馬的是利亞霍夫斯基少尉。普羅霍爾的馬從他身上飛馳而過。
葛利高裡回頭看了一眼,記憶上留下了看到的片斷印象:普羅霍爾的馬從直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