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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鄰梅德維季河日區的米哈伊洛夫卡,守備營在營長瓦庫林率領下叛變了。
瓦庫林和福明是同事和好友。他們從前曾經一起在米羅諾夫兵團混過,一同從薩蘭斯克開到頓河,而且在布瓊尼的騎兵包圍了叛變的米羅諾夫兵團以後,也一同繳械投降的。福明和瓦庫林直到最近還保持著友好關係。不久前,九月初,瓦庫林還到維申斯克來過,那時候他就咬牙切齒地對朋友大發牢騷:“委員們的橫行霸道,他們實施的餘糧徵集制使農民破產,把國家推向滅亡。”福明心裡是贊成瓦庫林的話的,但是他為人謹慎,常用狡獪來彌補他天生的愚蠢。他一貫謹小慎微,從不急忙處事,從不立即表態:說對,或者說不對。但是自從他聽說瓦庫林營叛變後不久,他那一貫謹慎的性格突然變了。在連隊開赴維申斯克前,有一天晚上,連裡有些人在排長阿爾費羅夫的住處聚會。準備了滿滿一飲馬桶的燒酒。大家圍著桌子談得非常起勁。福明也來參加這次宴飲,他沉默不語地聽著談話,同樣一聲不響地從桶裡舀著燒酒。但是當一個戰士談起在於頓涅茨村口衝鋒的時候,福明就若有所思地捲了卷鬍子,打斷了戰士的話:“弟兄們,咱們砍霍霍爾砍得倒很痛快,但願咱們自個兒最近別碰上什麼倒黴的事情……要是咱們回到維申斯克去,一看到徵糧隊把咱們家的糧食都搶走了呢?卡贊斯克人都非常怨恨這些徵糧隊。他們把糧食櫃裡的糧食拿得一粒不剩,像用掃帚掃過……”
屋子裡立刻靜了下來。福明瞥了一眼自己連裡的戰士們,勉強地笑著說:“我只是——玩笑而已……你們可要小心了,不能胡說,不然,一句玩笑就會引起天曉得多麼嚴重的問題。”
回維申斯克時,福明帶半個排紅軍,來到魯別任村自己家裡。在村子裡,他並沒有一直騎著馬走進自家的院子,在大門口下了馬,把韁繩扔給一個紅軍戰士,走進屋子。
他冷冷地朝妻子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給老孃行過禮,拉著她的手恭敬地請過安以後,又抱了抱孩子們。
“我爹上哪兒去啦?”他坐在方凳上,把馬刀放在兩腿中間問。
“到磨坊裡去啦,”老太婆回答說,看了看兒子,厲聲命令說:“摘下帽子呀,反基督的人!誰戴著帽於坐在聖像下面呀?哎呀,雅科夫、你的腦袋可要掉啦……”
福明不高興地笑了笑,摘下庫班式皮帽,但是沒有脫大衣。
“你為什麼不脫大衣呀?”
“我只是順路來看看你們,軍務在身,總是沒有工夫回來。”
“我知道你忙的什麼軍務……”老太太厲聲說,這是暗指J [子的浪蕩行為和他在維申斯克尋花問柳的事兒。
這早已傳遍魯別任村了。
臉色蒼白、看來受盡折磨、早衰的福明的妻子,驚訝地看了婆婆一眼,走到爐炕邊去。她想對丈夫獻獻殷勤,博取他的歡心,就是能溫存地看自己一眼也好啊,於是從爐臺底下拿起一塊破布,跪在地上,彎著腰,擦起粘在福明長簡靴子上厚厚的汙泥來。
“看你穿的這雙靴子多好啊,亞沙……你把靴子穿得太髒啦……我立刻就給你擦擦,擦得於乾淨淨!”她幾乎是無聲地在嘟味著,頭也不抬,跪在丈夫腳邊爬著。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她一起生活了,對這個他在年輕時曾一度愛過的女人,除了一點兒卑薄的憐憫以外,早已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是她卻始終愛著他,而且心裡暗暗希望,有朝一日他還會回到她身邊來,——她全都原諒他了。多年來,她操持家務,照料孩子,儘量博得脾氣古奇的婆婆的歡心。地裡的全部繁重勞動全落在她那消瘦的肩膀上。力不勝任的勞動和生第二個孩子以後留下來的病。年復一年地吞噬著她的健康。她消瘦了。臉色灰白。早衰在她的臉頰上刻滿了蜘蛛網似的皺紋。
眼睛裡出現了那種聰明的病畜所具有的驚駭。馴順的神色,連她自己也沒有理會到她竟老得這樣快,她的健康日益惡化,但是她一直還是滿懷希望。難得見到丈夫一回,這時她還是懷著羞怯的愛戀和喜悅看著自己漂亮的丈夫,看也看不夠……
福明仔細地看著妻子的脊背,可憐的、彎著的瘦削的肩腫骨在她的衣服裡面鼓得十分清楚,看著她那兩隻哆哆嗦嗦、正在竭力給他擦靴子上汙泥的大手,心裡想:“多漂亮啊,真是沒有說的!我竟曾經跟她一起睡過覺……儘管她是老得厲害…
…可是怎麼竟老成這個樣子啦!“
“你別擦啦!反正我還是要弄髒的,”他把兩隻腳從妻子的手裡抽出來,生氣地說。
她用力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