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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顧客不多,除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在翻看古籍雜誌之外,還有幾個日本遊客正饒有興趣地挑選古玩,店主則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看著,一雙眼睛卻敏銳地在幾個日本人和中年翻譯的臉上來回巡視。其中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日本女人對手中拿的一件青花筆洗相當喜歡,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不時用日語和旁邊幾個日本人對話,那幾個日本人也都邊說邊點頭,看來都挺喜歡這東西,從表情上來看,卻還有點吃不準這玩意究竟能值多少錢。
那中年翻譯和日本女人嘀咕了一通後,對店主說:“老闆,這件東西是什麼朝代的?什麼用途?這位是從日本來中國旅遊的真由女士,她很喜歡這件古玩,想請你給介紹一下,可以嗎?”這翻譯大約四十五歲,戴一副金絲邊眼鏡,又矮又胖,看來胖翻譯這個形象並不只在電影裡才有。
店主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瘦長臉上微有些麻坑,頭上有點謝頂,一臉的精明之色。他看了看翻譯和那個日本女人,乾咳一聲,說:“這件東西叫筆洗,顧名思義,是古代的書法家、畫家用來清洗毛筆用的。既然這位日本友人看中了,那我也不便隱瞞。這件筆洗是清朝乾隆年間的,上面是大畫家董其昌的畫,底下還有款。這筆洗在我一個朋友家裡祖先一代一代傳下來,他家裡出了點事情,於是託我在這裡代為銷售,既然這位女士喜歡,那我也不便多要價,就按我朋友給的最低限價,八萬塊,一分錢不能少。”
翻譯將店主的話一五一十地翻給日本女人,她臉上立刻現出驚訝的神色,隨即說出一串大日語。
翻譯說:“真由女士說,她走了這裡很多古玩店,這種外形相似的筆洗,其他店才要幾百、幾千元,最貴的不超過兩萬,為什麼你這件卻這麼貴?它是真貨還是假冒的?”
店主冷笑一聲,說:“真貨有真貨的價,假貨有假貨的價,別說幾百、幾千,我這裡還有八十塊錢的,你要嗎?”說完又拿過一隻筆洗,說,“這隻筆洗是五十年代的仿製品,八十塊就賣。”
翻譯對日本女人說了一句,那日本女人接過一看,外型、顏色,圖案、大小都差不多,頓時沒了主意,又說了幾句話。翻譯說:“真由女士問,董其昌是誰?”
店主說:“是明朝的一位大畫家,很有名的,凡是愛好古玩字畫的人,沒有不知道他的。”
那翻譯翻給日本女人,她聽了後,看了看其他人,一眼瞥見在角落裡翻看古籍雜誌的那個年輕人,悄悄衝翻譯使了個眼色。
那翻譯會意,走到那年輕人身旁,說:“這位先生,不知你對古玩字畫可有研究?”
年輕人正在專心地看書,一聽他的話,忙客氣地說:“請問有什麼事嗎?”
翻譯笑著說:“我叫李成文,是這個日本旅遊團的隨團翻譯,這位真由女士想買這件古玩,可又不知道它是否物有所值,想讓您幫著鑑定一下,可以嗎?”
年輕人說:“哦,我叫田尋,對古玩粗有了解,但就怕幫不上太大的忙。”
翻譯連忙說:“不要緊,請您過來幫著看看就行。”
田尋心裡犯難,因為在古玩行裡,賣家對這種幫人掌眼(鑑定古董)的行為是相當忌諱的,可這李翻譯執意非要田尋給幫著看看不可,盛情難卻,也沒什麼辦法。
田尋只得先跟李翻譯走了過來,李翻譯說:“這位老闆說,這隻筆洗是清朝乾隆年間的產物,請您幫著看看。”
田尋看了看店主和那幾個日本人,接過筆洗端詳一番後,說:“這上面的圖案是董其昌《秋興八景圖》之一,董其昌是明末大畫家,字元宰,號香光居士,擅長工筆人物和書法,與臨沂邢侗、晉江張瑞圖、順天米萬鍾並稱為‘邢張米董’四大家。這筆洗底款上寫‘甲辰年制’,應該是民窯的東西,從胎上看,胎質輕薄、細潤,釉面平整泛青,從顏色上看,這件東西用的是國產珠明料,青花色調以翠蘭色為主,色調深沉、緊貼胎骨,總體來說還是一件不錯的古董,只可惜……”
李翻譯忙問:“可惜什麼?”
田尋說:“可惜在釉面接胎處有些火石紅斑,而且胎口也有些露胎,底足處還有一個裂紋。”
李翻譯讚歎地說:“田先生,您真是行家,剛才您說的那一大堆術語,我用日語都沒法翻譯。”
店主有點不高興了,在古玩這一行,有很多不成文、但內行人又必須得遵守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無論你水平有多高,不管是你自己挑選還是幫別人掌眼,都不要直接給人點破,說人家的某某古董是假的、仿的或是有瑕疵的,因為古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