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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困難,眉毛皺子一皺。但他出於一種對痛苦的人的同情心,同時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便展開眉毛,點點頭。
他擱下筆來,望著連長,斜著耳朵。
石東根滔滔地說下去,儘管有些重複、嚕囌,但是挺有神氣,又有味道。有時候,連槍聲、炮聲大、小、稀、密,都講得很清楚,並且常常揮著手勢,臉上現出各種表情:可怕的、興奮的、滑稽可笑的……
田原聽得入神極了,彷彿孩子聽神話故事似的。
在戰鬥裡,在戰場上奔來跑去的小鬼李全,也被連長的聲色所吸引,又回到戰鬥裡面。他和田原坐在對面,很有興味地聽著。在石東根話語停頓的時候,他還輕聲地或者搖手跺腳地在當中插上三句兩句,彷彿是為了幫助連長說得更生動、更準確一些似的。
戰鬥以後,田原聽到過很多戰鬥故事,但卻沒有聽到連長象今天這樣講過一次,在他到這個連裡工作的大半年的時間裡,這還是連長認認真真地專門對他講說戰鬥情形的頭一遭。這在他的心裡,是有著新鮮有味的感覺。
三七
第二天上午,連長石東根的屋子裡,突然變得光亮潔淨,但卻特別狹窄起來。許多人都來了,先來的坐到床上、凳子上,後來的,就墊著揹包坐在牆邊、牆角上。煙從他們的嘴裡、鼻孔裡撥出來,在人堆子裡兜了一陣圈子,才從視窗和小門蹓出去,彷彿這個屋子裡再也沒有它的容身之處了。
紛紛的談話,和煙霧一樣,在小屋裡蒸騰起來。究竟談的什麼?誰也聽不清楚,聲音彷彿是從罈子裡發出來的,又象是飛機馬達的轟鳴。但是,從他們摩拳擦掌“嘻嘻哈哈”的種種神看來,他們是快樂的,彷彿一幕最精彩的戲剛剛演完,在爭搶著發抒觀感和評論似的。
“請大家等一等!有首長要來參加我們的會議。”文化教員田原象指揮唱歌似地揮著手說。
屋子裡二、三十對眼睛不約而同地一齊朝門口張望,吵吵嚷嚷的聲音好象留聲機的發條突然折斷,立刻停歇下來。
軍司令部作戰科長黃達、參謀胡克,軍政治部、團政治處的報社編輯,來過好幾次的兩個新華社前線記者都來了,接著,團長劉勝和團政治處主任潘文藻,在黃弼負傷以後升任的營長王鼎也來了。
連長石東根在門口邊向團長不安地說:“我們是隨便談談的,你們來這多人!”
“戲好,看的人當然多呀!就是隨便談的好。”劉勝隨便地說。
會議開始。
石東根自己也很意外,昨天夜晚田原替他整理好的戰鬥經過情形的材料,只向他念過一遍,他現在竟然背得很熟,一口氣講完說盡,大約只用了十分鐘時間。講完以後,他望望田原和大家的臉色,確是表現出滿意的樣子。他便鬆弛下來,打了個小小勝仗似的,聲調高揚起來說:“我的開鑼戲完啦!你們談吧!昨天不是準備了嗎?隨你們談,談你們心裡的話,對我有意見,儘管提!不要打埋伏!”
田原手裡握著筆,坐在牆根的揹包上,一搭紙放在膝蓋上墊的一本書上,默默地記錄著。
一個報社的編輯在他的本子上,迅速地畫著圓圈子,畫著橫的豎的、有粗有細的線條,低著頭畫一陣,又抬起頭來望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畫著,他的本子上發出“沙沙嚓嚓”的細微的連續的響聲,彷彿蠶吃桑葉似的。
沉寂了一分鐘以後,好幾個人同時站起來發言。
站起來的張華峰、洪東才幾個人坐下去,讓秦守本第一個說話。秦守本的屁股已經靠上揹包,看到張華峰他們坐了下去,便又重新站起來。他的兩手把衣角緊緊地拉著,好象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說出話來似的。
“我先講就先講!……我說,這個敵人比七十四師好打!七十四師大炮兇,敢衝鋒,這個敵人的榴彈炮沒有什麼了不起!你看!一垮下來就象兔子碰到老鷹,有的一聽我們槍響,屁股翹上天,象個鵪鶉,顧頭不顧腚!”
人群裡響起接連不斷的笑聲,有的笑得捧著肚子,有的笑得唾沫都噴了出來,團長劉勝也笑了,他的笑聲一起,別人的笑聲就一齊歇下去,讓他一個人笑,同時看著他一個人笑。
秦守本的話給笑聲捲走,他說了一句“沒有了,想起來再講!”便脹紅著臉坐了下去。
編輯、記者“唧唧喳喳”的問著他們身邊的人:“他叫什麼名字?”畫畫的人在秦守本臉上牢牢地看了一眼。
接著站起來的是身體矮小的洪東才,好象秦守本說話的姿態是個模範似的,他也把兩隻手拉著兩個衣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