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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又吐了一口粘水,說。
衛生員倒了一杯熱水,和上一些藥水,給他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他的頭腦清醒多了。倉的眼睛卻仍舊紅得象冒火一樣,向著黑洞洞的屋樑,一刻兒大大張開,一刻兒又緊緊合攏起來。
“要是指導員不上醫院,跟他一齊去,就不會吃人家的虧!”林平抱憾地說。
“指導員不能吃酒!”文化教員田原接著說。
“是嘛,指導員去,可以攔住他,要他少吃幾杯啥!我算得到,定是給這個一杯、那個一杯硬灌灌醉的!憑他的酒量,一個拚一個,我看劉團長也拚不過他!”二排副排長丁仁友憤憤不平地說。
“我們連裡聚餐,把他們那些酒壺、酒罈子找來!我跟他們乾乾看。”秦守本拍著胸口說。
“秦守本!我們兩個明天先乾幾杯!”站在人群后面的五班長洪東才挑戰地大聲說。
“還在乎你嗎?”
“現在就幹怎麼樣?”
石東根猛然地坐起身來,兩手抱在大腿上,悶悶地說:“從今以後,我們連裡不準吃酒!戒酒!從我開頭!”
大家沉楞住了,他們從石東根的話音裡聞到了酒的苦味似的,不由地促促鼻子。
“打了勝仗,吃兩杯酒有什麼不可以?”秦守本表示不大同意,低聲地說。
“我說不吃就不吃!吃了有什麼好處?捱罵!”石東根翻動著紅眼睛,氣鼓鼓地說。
大家體會到他捱了批評,秦守本、洪東才便悄悄地蹓了出去。李全在掃去了髒物的地方,默默地鋪灑著青灰,留在屋子裡的人也不再有誰發出什麼聲音。
“文化教員!跟文書、二排長他們一起,趕快把勝利品清一清,沒有繳的統統繳上去!一根雞毛也不要留!”石東根命令道。取下腕上嶄新的游泳表,遞給文化教員。
“這個也繳?留一隻表用用有什麼關係!”文化教員接過表來說。
“繳上去!打敗仗吃‘魚翅’①,打勝仗吃‘排骨’!”石東根憤懣地說,低垂著腦袋。
①“吃魚翅”,是部隊中流行的利用“翅”“刺”同音的訕語,即受人諷刺的意思。
“團長批評的?”林平坐到床邊上,輕聲問道。
石東根緩緩地搖搖頭。
李全端來一盆熱水,擱在小凳子上,放到床面前。隔了好久,石東根沒有洗用。李全擰了個熱氣騰騰的手巾把子,送到他的面前,他才勉強地接過去揩了揩臉。
林平他們也都走了。
油燈裡的油快燒完了,燈光漸漸地暗淡下去。因為李全的一再催促,低頭悶坐的石東根,才發出一聲長嘆,和著衣服睡下去。
一個整夜,石東根沒有睡好,他的胸口還有點發火,好象有一些沙土填塞在胃裡,磨得難受。口裡乾渴,有點苦辣辣的。李全象一個不怕辛苦的護士一樣,和文化教員兩個人,一夜裡,爬起來睡下去有七、八次,給他燒水喝,削山芋片子吃。沈振新給他的批評和限期要他寫戰鬥總結的事,也是沉重的心思,使他安眠不得。
天剛透亮,他就爬起身來。
早晨的空氣清爽新鮮,一層薄薄的霜抹在屋瓦上、麥田裡,大地的身軀彷彿披上了一塊白紗。他信步地走到屋後剛探芽的小柳樹行裡,讓習習的晨風拂去他的悶氣。
起床號響過不久,戰士們就集合到操場上,兜著圓圈,聲音沓沓地跑起步來。
他轉到操場邊上,值星排長林平停止了隊伍的跑步,響亮地喊了一聲威嚴的口令:“立——定——!”跑到他的面前報告人數以後,又跑回到隊伍的圓心裡,喊著口令,吹著哨子,隊伍又繼續地運動起來。
連長石東根看到他的隊伍精神飽滿,步伐整齊,腳步的節奏輕快有力。他們肩上荷著烏光明亮的槍,槍梢上閃動著烏光明亮的刺刀,九挺嶄新的輕機關槍象小老虎似的伏在機槍手的肩膀上,顯出一種雄巍巍的氣概。他的心裡覺得很高興。但當他近前仔細瞧瞧以後,他的興奮的臉立即陰冷下來。他看到隊伍裡有三、四十個戰士戴的是國民黨軍隊士兵的船形小帽,帽簷上還釘著國民黨軍隊“青天白日”的帽徽,象是瘡疤一樣長在他們的腦袋上,便想起昨天下晚,在軍長面前他摔掉那頂敵軍軍官大簷帽子的事。軍長嚴肅的臉和聲音給子他深刻透心的印象。他的確是醒了酒,他對這些解放戰士穿著的大多是不合身材的、汙垢了的土黃色衣服,戴著的船形小帽,帽子上瘡疤一樣孤帽徽,一齊起了敵意和仇恨之心。他真想命令他們把它們全部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