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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炮兵當即還擊,予敵以重創。
知道他穿紅褲衩就夠了,再具體作肖像描寫,就害了他了。他活得自由自在,他的母親和未婚妻應該為他歡喜。只要越方軍法的探針觸及不到他身了,他一定能長壽。
如果把和平比作白天,把戰爭比作黑夜,那麼,黃昏又算什麼?
太陽平西。天地間帶狀的蒼青色山脈,象一條臥伏的巨蟒,將蛋黃般的火球向下吸,向下吞。齒狀的球體轟轟旋轉著掙扎,濺射一天的溶岩。獵獵地氣中顫抖一個小小的句號。
爬出來一個越軍,站到工事外,舒展一下腰身,狼一樣衝著向晚的彩雲發出長嗥。又出來一個,赤身裸體,渾身上下撓,身上沒有餘暉的反光,被面板病犁得凹凸不平的體表將光線吃掉了。他們喚作放風,不拿武器,寧可被打死,也要跑出來做人。出來了,出來了,四十多個人,在工事旁無雷區舒舒服服透氣。有幾個會打拳,一招一式動起來,讓中國軍隊眼饞。在洞外拉屎是一種享受,有個越南兵屁股衝著我方陣地,吃力地拉幹屎,原來他們也缺水。便畢,越南兵拈塊石片一刮,站起來。不用提褲子,他根本沒穿褲子。他踅過身,看那個有他氣味的石片向坡下滾,石片磕磕絆絆執行,一直奔到溝底,躺住了,沒碰響地雷。越南兵籲口氣,參加放風隊伍行列。四十多個人是一種力量,他們當官的不敢制止,激起兵變可吃不消,給個黑槍也受不了。
我軍士兵為他們點數,四十多個人,當官的沒出來,值班的沒出來,這個陣地有五十個越軍,足足一個加強排。
兵們嫉妒了,他媽的,憑什麼你們就斷定我們不打你們?一氣之下,也出去了。也是那個程式,個別的出去試點,成功了,普及。貓耳洞人到了驚蜇似的全出來了,管他點不點數呢,你們不怕,我們比你們還熊包不成?也許天黑下來雙方就要開戰,現在沒黑透,現在是黃昏。黃昏,是戰爭與和平中間的一條縫,是不陰不陽的一箇中性時刻,是無標題音樂的一個醒目的休止符。
兩個陣地各自儲存的生命都拿出來晾曬,兩群全裸半裸的人都在活動,互相歡呼。必要嚴肅地注一筆,這不是友誼,不是和平。這僅僅是一種精神和肉體的需要,他們的神經系統也需要晾曬。他們首先要在復甦某些東西的基礎上確認自己是人,然後才能作為相互的敵人去打仗。
黃昏休戰,成為一些陣地雙方不簽字、不畫押、不履行任何手續、卻具有權威性的生存默契。成為檢修戰爭零件的生物鐘。不曉得哪年哪月哪日開始的,也不曉得哪個單位哪個陣地發明的。默契不用理解及搭橋,默契用不著搭橋。自己需要對方就需要。默契使黃昏變得燦爛輝煌。
越軍軍官也參加了放風。軍官的出現往往同陰謀相連。我們計程車兵用餘光瞄著越軍軍官,旁若無人地做自己的戶外活動。越軍軍官四面看看,猛然一壓手,作出強烈的手勢,高度敏感的我軍士兵同時臥倒,迅即滾到凹處,躲避手勢後面蛇信子一樣的火舌。什麼也沒有,爆發的是越軍官兵的轟天大笑,他們很少這麼開懷笑過,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媽的,中國軍人爬出來,朝越軍笑罵,越軍再壓手,我們的戰士理都不理。越軍醞釀了一次突然襲擊。那天黃昏,剛活動了一會兒,我軍沒看到任何暗示,越軍幾十人唰地消失了蹤影,一時間,噠噠噠響起機槍。我方几十人全部倒地,沒中彈的慌忙滾躲,這時候人的靈敏度調節到最佳狀態,一個比一個利索。那邊又爆出狂笑,越軍重新鑽出來,為一場喜劇喝采。那槍聲是他們用幾十張嘴發射的。這回中國兵表現出很好的涵養,沒罵街。要罵街,越南兵就更開心了。中國兵也隨著大笑,好象吃虧是越南兵,孫子才捉弄人呢。
中國兵愛罵人,越南兵近搞鬼。中國兵不罵人時,也就快搞鬼了。總導演是我軍一位行政23級的排長。他冷丁端起一把鐵鍬,做個拉栓動作,霎間,越南兵嚎叫著滾進戰壕,我們的戰士笑疼了肚皮,嗷嗷嗷地起越軍的哄。越軍看看沒事,一個個訕笑著爬出來,看清不是新武器,也嘻嘻哈哈起來,他們也不覺得吃虧,他們坑人兩次,自己被坑一次,還淨勝一次。這時,我方一個面容姣好的戰士裝扮成女人,花枝招展地扭出來,越軍見了先一徵,馬上發出怪叫怪笑,有兩個不要臉的拉開架勢衝這邊撒尿,假女人盡情扭夠了,掀去長頭髮,衝撒尿的越軍扮個鬼臉,越軍也圍著兩個撒尿的傢伙起鬨,鬧得十分開心。
既然敢現來享用默契的黃昏,如何享用便是技術性問題了。越軍搬出一架錄音機,放出一段無標題音樂,叮叮咚咚,跳起迪斯科。越軍迪斯科舞很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