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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已經十分鐘了吧?他想。從巷子口看去,十字路口上的紅綠燈都變換了十次了。然而那人還沒來。他只得安慰自己……也許是對方遇到了點兒麻煩。畢竟是違法行業麼,不能像正規行業一樣做成陽光產業。
於是他繼續等下去。紅綠燈又變換了十次。
肚子已經持續抗議了,他很想拿到證,再找個小吃部來上兩屜包子,吃到肚子發脹。然而那人怎麼還不來?
也許電腦出問題了?或許現在電子版已經做好了,就等著列印了。
不對!等等……電子版?他好像沒有我的照片?也沒問我的年齡?更沒問我叫什麼名字??
那還辦個鬼的證?!李真原本因為各種憂慮而昏昏沉沉的頭腦一下子清醒起來——我被騙了!
他頓時呆若木雞——三十塊錢哪,僅有的三十多塊錢哪!父親一個月的薪水才兩百多塊,那個人三言兩語就騙了我三十塊!沒了這錢,以後可怎麼辦?剩下的九塊五毛錢,還能找到人給辦嗎?
還以為大多數人都像清清、像那個大叔、像齊遠山一樣善良,誰知重回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被人惡意地掏空了全部家當!
他氣得渾身發抖,一拳砸在骯髒的紅磚牆,劣質水泥????地掉落下來。
絕不能就這麼算了……絕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在心裡吼道,我已經沒活路了!我得找回來!
他的頭腦飛快遞轉動,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騙人的號碼就寫在這,那人跟我打完了電話就等在這——他原本絕不會離得很遠。他們一定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說不定還在什麼地方等其他人上鉤!
他又想起那個年輕人的那句話來——“你們來辦證的基本都是道上混的,我們收錢不辦事——哪敢啊。”初次聽到的時候,他還為一個陌生人委婉地誇獎自己成熟而感到竊喜,但如今想來卻是不折不扣的諷刺!
李真狠狠抹了一把臉,邁開大步就沿著那人走過的路追了上去。
他在附近的大街小巷當中如同怒獸一般穿行,渾身血液奔騰洶湧,面紅耳赤。找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太陽昇上中天,他終於在一個街角的燒烤攤前發現了那個身影。
那人正和另外兩個年輕人圍坐在桌子前面,一邊喝啤酒一邊得意洋洋地大聲說笑——
“……我還跟那個小屁孩說,你在這等我啊,走遠了回來我找不著你!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地大笑,另一個穿著白色夾克衫的人則伸手狠拍他的肩頭:“行啊你,整得像模像樣的!”
隨即爆發出新一輪的笑聲來。
李真當即邁開大步走到那年輕人的身後,瞪著眼睛,大聲說道:“把我的錢拿來!”
穿皮衣的年輕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身。一見是他,臉頓時垮下來:“你還追到這來了?”又敲敲桌子,“你的錢吃了,喝了——滾滾滾!”
他隨手一推,李真倒退了好幾步,差一點坐到地上。
然後那人又回過頭去,為自己續上一杯啤酒:“甭理他。小屁孩。”
另外兩個人瞪了他一眼:“小孩回家寫作業去。花錢給你買個教訓,懂不懂?”
但李真又走過去:“錢給我,要不我報警!”
穿皮衣的年輕人這次連頭都沒回,噗地笑出聲來:“報警?趕緊去——你看有沒有用?”
燒烤店的老闆透過裡屋的小窗一個勁兒給李真使眼色、做口型——“走吧,趕緊走吧!”
然而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把桌上的啤酒烤串掃到地上:“還我錢來!”
還沒等他說第二句,一個*辣的耳光“啪”地扇到了臉上。被濺了一身酒的白衣青年跳了起來,反手又給了他一個耳光,將他打得連連倒退、腦袋嗡嗡作響:“**是想死?!”
穿皮衣的年輕人一腳踹翻凳子,站起來拎住他的衣領:“他媽的誰敢動我於永強?你附近打聽打聽?小土鱉你給我出來!”他胳膊一發力,拎著李真的衣領就往外拖。
店主連忙從裡間後廚走出來,連聲說道:“唉……小於,一個小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今天你們酒錢算我的,打兩下得了,鬆手吧……”
他話未說完,第三個穿了一身灰色運動服的年輕人抄起桌上的一個空瓶朝他一指:“老張今天這事兒你別管,管了你落不著好兒,聽見沒?”
店主連忙收了聲,只唉聲嘆氣地看著四個人出了門。最後一個人走到門口又回頭說了一句:“你要是敢打110,今後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