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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白頭髮。”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早達笑彈冠。”李真輕聲說,“你怕我。”
應決然收斂了笑容:“這十年來我是你最堅定的反對者。我想過很多種我死在你手中的場景,想過很多那時候該跟你說的話。”
“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李真又搖頭。他慢慢地在戴炳成對面坐下來。看著他說,“我的朋友不多了。很多人做過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但目前為止你所做的一切,卻都是我喜歡並且想要做的。我怎麼會殺你。”
應決然站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那你是來招安我。”
“沒意義了。天基站只能帶走一萬人。一萬人,誰來跟你講意識形態,誰在乎什麼獨裁民主。真到了那邊,能不能好好活下來都是問題——你我從前所要考慮的,放在如今太遠了。”李真拿起那杯戴炳成喝過水的一飲而盡,轉向他,“你說得對。是我們安逸了。”
“這不怪你。”戴炳成說,“你終究是一個人。”
“是的,我是一個人。”李真疲憊地閉上眼睛。“直到我看見南極那個火山口那一刻我意識到這件事了。我還是一個人。我覺得自己很強。非常強。能夠威脅到我的東西極其有限。給我一揹包補給。我想我現在可以在火星撐上一個月。”
“所以我沒有危機感。我的危機感……都是來源於別人的。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的朋友,順帶還有另一些因為普世價值觀而要我自己不得不負起責任的陌生人。我曾經以為我為他們殫精竭慮但現在我意識到……我很久沒有為自己的命去拼過了。沒有為自己的命去拼。我永遠都安逸。”
他閉了一會兒眼睛,睜開看向應決然:“他們都已經到那裡了。三十分鐘以前。”
應決然疑惑地皺皺眉。
“空間站。”李真自嘲地說。“他說得對,我早就有打算了。中都附近有一個秘密發射場,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的家人,還有我指定的人,優先登上空間站。”
“你——”應決然瞪大了眼睛,但頓了頓,只嘆一聲。“人之常情。”
“而另外一些人……在他們離開升空之後——我是說中都的上百萬人口,能活下來的大概只有幾百人吧。”李真看著手中空了的水杯說,“王遠偉給我看了那邊的景象。澳利亞已經幾乎陸沉了。整片大陸從中間斷裂成兩半,那裡的人……”
“夠了。”應決然低聲喝道,“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想要我安慰你?還是在懺悔?”
應決然的心裡生出突如其來的憤怒。但他知道這憤怒不是針對李真的。這是一種……因為無能為力而感到絕望的憤怒。
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去怨恨一個人或者一個原因。這種怨恨能夠讓你舒心。但這時候應決然不知道應該去怨恨誰。因為他知道至少……站在一個擁有七情六慾的“人”的角度……
他們都已經做得太多了。
他喘息了幾口,也坐下來。
李真將杯子放回到桌面上,對戴炳成笑了笑:“你原本沒打算冬眠十年的。這件事,是我做的。”
戴炳成點頭:“嗯。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原因。”
李真思考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因為張可松看到了一些東西。”他看著戴炳成。“她是先知。現在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先知。她告訴我,你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很不好的影響。但在那之後,你可能又會給這世界帶來希望。”
“那種時候。雖然不知道所謂的影響、希望是什麼,但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將你雪藏起來。我要建天基站,我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我想要所有人聽命於我,我不想有一丁點兒波折。”
應決然欲言又止。李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抱歉,決然。雖然這麼說你會難過——但我的確不擔心你。如果你把換成戴……叔叔,我就寢食難安了。”
“所以在我覺得一切都已經接近尾聲的時候……我讓你醒過來了。”李真輕嘆一口氣,“卻讓你看到這樣的局面。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你沒有沉睡十年。如今事情會不會變得不同。”
戴炳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他表現出了少見的寬容。
“天快亮了。”他向舷窗外看了看。
但今天是一個陰天。實際上從今天開始。到之後很久很久——久到這地球上沒有一個人類——大概一直都會是陰天了。
太陽怯生生地從東邊透出一絲光線。正是這光線讓飛機裡的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