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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戴著草帽,扛著鋤頭,手裡還拎著一個那種老式的、大部頭的收音機。
本來是十年前西北鄉村常見的那種人。但是……他出現在這裡了。
出現在這個房間裡。
應決然和李真都將老農的身影看得真切,甚至能看到他面部古銅色的面板上縱橫的溝壑。他微微眯起眼睛。表情輕鬆愉悅,好像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迎著吹面不寒的楊柳風。要下田去。
老農從房間一頭的牆壁裡走出來,在兩個人極度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又走進另一面牆壁,消失了。
隨後一個小孩子咯咯笑著,從窗外穿牆而入。另一個穿著淺藍色短袖襯衫的胖大嫂疾步走來,邊走邊張嘴……好像是在笑罵。
接著胖大嫂也像之前的那個孩子一樣,消失不見了。
在之後的一分鐘時間裡,很多人影來來去去,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看得見,摸不著。也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這是幻影,而非幻覺。
或者說……
昨日重現。
峰值,降臨了。
在戴炳成引爆南極火山三天之後的這個傍晚。
應決然和李真都設想過第三次峰值到來的時候將會是何種恐怖的景象,卻從未料到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峰值的到來是因為兩個宇宙的碰撞,碰撞將會交換一些東西,從根本上改變某一種或者某幾種物理規律。
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改變了,導致十幾年前的景象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現實世界交替出現。也不知道這一次改變會一直是如今這種不痛不癢的樣子,還是會變得可怕起來。
但這異象沒有維持多久。十分鐘之後房間裡重新變得清淨起來。
外面傳來人們驚慌的呼喊聲,還有警鈴大作的聲音。經歷過前兩次峰值降臨,居住在這裡等待昇天的人都清楚之前看到的東西意味著什麼。在這樣一片嘈雜聲中,李真看著戴炳成嘆了口氣,對應決然說:“他命不該絕。”
“還記得神農架那次麼?”李真撕開戴炳成的衣服,將他的胸口露了出來。老人的面板鬆弛蒼白,上面還有觸目驚心的傷疤。
“那一次我們和蚩尤打,最後我吸收了它一部分,又用我的血救活了你和雁翎,還有杜啟溪。”李真慢慢地說道,“但是給你留下了點後遺症。最後還是我費盡心思想了個法子,把你弄好了。你簡直感激涕零。現在我可以這麼救活他。”
應決然知道他說的是在菲律賓三寶顏廢墟的事情。那時候李真被打散、又重生。重生之後的“李真”到了那裡,將他身體當中屬於蚩尤的那一部分取走了。
但他覺得自己當時……似乎沒有到“感激涕零”的地步,李真做起那事來也並不費勁。
他聽見李真又說:“這麼看我們還該感謝他——提前喚醒了蓋亞。真是諷刺。”
然後李真伸出一根手指在戴炳成的胸膛上輕輕劃了一下。就如同被最鋒利的手術刀劃過一樣,戴炳成的面板裂開了。
李真又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下子。這一下似乎有些用力,劃得那裡血肉模糊。
“我的傷口可癒合得快。”他笑著解釋。
隨後李真將手腕的傷口貼在戴炳成的傷口上揉了揉,讓他的鮮血融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真退開兩步,最後看一眼戴炳成。然後他轉身拍拍應決然的肩膀,低聲道:“我走了。”
在應決然來得及說什麼之前,李真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應決然孤獨地站在房間裡,看著戴炳成胸口的創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癒合。隨後戴炳成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在幾秒鐘之後,發出一聲悠長的喘息。他像一個大夢初醒的人那樣子驚了一下子、醒過來,甚至還習慣性地用手抹抹嘴角,看睡覺的時候有沒有劉楚口水。
而後他記起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轉頭看到應決然。
窗外的夕陽已經落下,房間裡的感應燈散發出白慘慘的光。
應決然面無表情地看了戴炳成一眼,說:“峰值來了。他又救活了你。”
戴炳成沉思片刻:“他呢?”
“他……”應決然的喉結動了動,“赴死去了。”
“可惜了。”戴炳成平靜地說,“那樣的人,也難逃一死。”
應決然忽然覺得巨大而空曠的寂寥感籠住了他。他轉頭向窗外看,看到空天飛船的銀白色外殼在閃耀幽光。
那意味著很多人的新生。
但其中不包括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