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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李真在午後的陽光裡一直抱著她。
直到懷裡輕飄飄的身體慢慢變涼、發硬。
他死死咬著嘴唇,齒間變得腥且鹹。
“你等等,我出去一下。”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等你復活之後……想不想飛?”
“唔……你本來就能飛。那麼你該吃什麼?”
“當初我吃的是雞、蛇、老鼠。至於你……還是就現在這樣子吧。你本來就很厲害了。”
臥室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但李真沒有理會。
然而音樂聲鍥而不捨,《time-to-say-goodbye》的旋律一直在他耳邊飄。
於是他又低聲道:“稍等。”
然後走回自己的臥室裡,沒有看號碼,接了電話。
那頭是餘子青的聲音。他疑惑地問:“老大,你忙著呢?”
李真往北川的臥室看看,輕聲道:“有人在睡覺。”
餘子青沒有多問,繼續說道:“您要我打聽的事兒,那一位我打聽清楚了——她母親現在過得還成。我偷偷跟了一陣子,就是精神不大好,但是人沒事兒。”
“嗯。”李真發出悶悶的鼻音。
“您家裡的事情我還沒辦妥,但是估計也就這兩三天就能知道信兒,我有個哥們的哥們也進你們保衛局了,我正拐彎抹角地套話兒呢。您放心,肯定也沒問題。”
“好。麻煩你了。”
“老大你剛睡醒呢?還打哈欠呢?”
“嗯。”李真說道,“回聊。”然後他結束通話電話。
然而出了那間屋子……
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勇氣踏進去了。他害怕會看到某些景象。
北川的身體冷得很快,也硬得很快。然而他剛才幾乎可以感受到……她在微微發脹。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還在身體裡生長……
想要撐開來。
於是他閉起眼睛。關上了她的房門。接著給自己衝了個澡、颳了刮鬍子、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走出門去。
陽光明晃晃地照下來。他眯了眯眼。街面上有些潮溼,路邊積了小小的水窪。但他大步而過,泥水濺了一身。他一個人沉默地走,覺得身邊的那些行人車流都屬於另一個空間。偶爾有人從面前而來,他蠻橫地撞過去,並且毫不在意身後傳來的那些飄飄渺渺、有若蠅蚊低鳴的說話聲。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他終於來到一個賣家禽的小型市場。
雞鴨鵝的叫聲和翅膀扇動的聲音以及糞便羽毛的味道混在一處,令他微微皺了皺眉。於是他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停在了第一家攤子前,打量幾眼籠中那些還算精神的家禽。
老闆過來招呼他,先用當地土語,再用漢語。
李真有些茫然地看看那老闆,又看看那幾只活著的大鵝。低聲道:“要活的。給我洗乾淨——洗得乾乾淨淨,再送到我家裡。”
老闆看了看他的穿著。報出一個價。李真點點頭,丟出一百金元,又給了對方地址,轉身離開了。
接著他繼續走,好像這種往復不停的機械運動能夠幫助他消耗掉一些什麼東西。最終他在一家家電城面前停了下來。猶豫了很久,挑開門簾走進去。
冷氣撲面而來。
他晃晃悠悠地走上四樓,又從四樓走回到二樓,停在一臺冰櫃前。
女性導購員熱情地靠過來問他需要什麼。
但李真只沉默地看著那臺冰櫃、死死地盯了好一會兒。邁步走開了。
導購員略顯失望地回到櫃檯前繼續翻她的手機。
但李真又停在了原地,繼續盯著那冰櫃。
盯了足足五分鐘。
導購抬起頭,發現他還在那裡兒,意識到似乎這個帥氣的年輕人在猶豫究竟該不該掏出那筆錢買下東西。她覺得對方可能有些拮据。否則他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就好像一旦買了這東西。他的世界就垮掉了。
於是她再一次走上前,相當熱情地介紹了這冰櫃的效能,並且表示這是來自中國的進口貨。她用的是土語,李真一個字兒都沒聽懂。
隨後他走開了。
導購又朝他的背影多看了幾眼,而後低下頭。雖說沒有賣出去,但能見到這樣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總不是壞事。
然而五分鐘之後,一沓金元被丟在了櫃檯上。導購抬起頭,驚訝地發現之前那個小帥哥又回來了。
他盯著那冰櫃,彷彿同它有深仇大恨。
幾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