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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一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繼續喝酒,他的內心如同一座墳墓,早已將他的靈魂埋葬。他覺得自己人生的意義,是一片荒蕪,連雜草都無法生長。
酒喝多了以後。陸天一變得容易失眠,老是在做同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身處一片銀白的世界裡。古老的松樹參天蔽日。大地披上白色的披肩,厚厚的積雪幾乎連灌木叢都掩蓋了。雪地裡荒蕪人煙,他一個人在風雪中艱難前行,身後留下一串串腳印。這時,一隻碩大無比的狗熊朝他追來,他跑呀跑,最後跌倒,寒風把大片的雪花吹到他的身上。他陷入了厚厚的積雪裡,越陷越深,漸漸呼吸困難。他的呼救聲,被可怕的積雪的寂靜和怒吼的狂風所覆蓋。很多個夜晚,陸天一都是從刺骨的寒風中醒來的。窗外往往是沉沉的暗夜,有時下雪,婆娑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格外容易侵人耳簾。早晨,他形如枯槁,憔悴不堪,頭會痛得要命,大白天的,他也會忍不住大喊大叫。宿舍的同學都傳言,陸天一瘋了。
那天早上,陸天一跳下床,到食堂買了兩個肉包,卻發現自己毫無胃口,他給宿舍的同學帶了回去。
一切都沒什麼異樣。北方的風大,陽光也是冷的。
在法大的廣場後邊,一大片枯萎的四葉草被人踩得東倒西歪,有的甚至被踩進泥土裡。
“這可憐的草兒,竟然被人任意踐踏,會感覺到痛麼?”陸天一想到自己卑微的心境,不禁潸然淚下。
胡思亂想一陣之後,他的肚子開始抗議了。他低著頭,快步走出校園的大門,不遠處一位賣魚小販的叫賣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陸天一放眼望去,那中年婦女的面前擺了好幾堆僵硬的胖頭魚。只見那女販子手起刀落,一個個碩大的魚頭就應聲而斷。陸天一顧不上濃重的魚腥味,湊了過去。望著還流著腥紅的血的魚身,兩眼放光,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這時,買魚頭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陸天一也趁機擠了進去。等那位女小販重新抽出身來的時候,她發現刀子已經不見了,於是在大街上破口大罵。
陸天一裝著什麼也沒聽見,拉了拉自己的棉襖,大步向學校跑去。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陸天一發現一位滿頭白髮、衣著灰色破棉襖的老人趴在地上,拉著一把紅漆都快掉盡的二胡,旋律十分悽慘。陸天一把身上僅剩的兩塊錢,扔進了他的破帽子裡。
陸天一偷了小販的砍魚刀後,走進學校,突然發現學校原來如此美麗:陽光穿透深林,山水像一幅潑墨畫,古樸的建築別具靈氣,微風在翠綠的廊簷邊歡唱,滿樹的楓葉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絢爛。但一想起羅佳佳,他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的,真真實在的,只有現在的悽切的孤單和悲愁!
陸天一大叫一聲,像野馬一樣在校園裡狂奔,跑累了。便坐到石凳上躺著喘氣。旁邊的人紛紛避陸天一而遠之。這時,陸天一才意識到可能是身上的刀子帶著一些魚腥味,他拉了拉棉襖。想掩蓋住那股味道。一位水桶腰的女生,朝陸天一狠狠瞪了一眼。就跑開了。
天空飄起來雪花,陸天一躺在冰涼的石凳上,雪花輕舞飛揚,校園裡很多人歡快大叫起來:“下雪啦!下雪啦!”
三三兩兩的情侶,在校園裡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嬉戲打鬧。陸天一更加孤獨。他在石凳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起身去了孔子樓。是法大最古老的建築之一。牆壁上貼著一張課表顯示,董光偉的國學課是上午十點。
時值深冬,孔子樓四周的楓林,像著了火。《周易》裡有云:“血氣沖天,命犯北斗”。
陸天一走到那間教室前,兩眼發紅,看到董光偉,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碩大的魚頭,還有一雙魚泡一樣的眼睛。上下兩片魚唇一開一合,他握刀子的手顫抖著,顫抖著。他的內心不是沒有掙扎過。但此刻,掙扎的意義又在哪裡?生活已經徹底拋棄了他,像羅佳佳一樣。
根據現場的目擊學生的陳述,那天情形是這樣的:當時,董光偉副校長正在唾沫橫飛地給學生上課。在兇案發生的那間教室,前排是一位短髮的女孩,胸部豐滿,腰肢纖細,兩條修長的大腿在桌子底下輕輕顫動。這時。北風把教室的窗戶颳得嘩嘩地響。有膽小的女生開始把頭埋進書本里,不知道是趴在桌上睡覺還是在偷偷照鏡子。突然。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闖了進來,身穿一件破舊棉襖。臉上豪無表情,他的頭髮凌亂,眼神讓人不寒而慄。他手裡是一把鋒利的砍刀,雪水凝結成的水珠閃閃發光。少年一腳踹開教室門,在董光偉副校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躍上講臺,把刀抹向了他的脖子。頓時,董光偉副校長倒在地下,血湧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