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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衍與那石像暢談一夜,卻是得了不少收穫。
對方畢竟是一門傳法之器,識聞廣博,還通曉諸多不為尋常修道人所知的隱秘之事。
縱然其中大半隻是上古舊聞,但對他下來西洲一行卻不無助益。
到了第二日天明時分,他才與之告辭,只把一蛇一龜留下作其護法。
石像身不能動,便令李岫彌代為相送。
李岫彌忐忑不安地跟了出來,他不知張衍與王南瀟的打算,猜不透會如何處置自己。
張衍見其模樣,笑了一笑,此妖既與魔宗修士及兇人皆無關聯,又是那石像寄往重振山門之人,那麼自己也不必過於為難他了,便道:“我先前帶走你時,曾應允過王道友,不得放你再踏上懸笛島半步,你若能立下誓言,遵此定議,我可放你離去。”
李岫彌一聽,如蒙大赦,連連說道:“小妖願意立誓,願意立誓。”
張衍神意一動,一份契書已然自袖中飛出,漂浮在身前三尺之地,同時沉聲言道:“只言語做不得數,你需立下法契。”
李岫彌看見此物,心頭一顫,他也知曉,自己一旦簽下此契,他日若有違反,登時就要應誓。雖並未想著陽奉陰違,但想著日後受一物束縛,總是有幾分不自在。
他吸了口氣,接了過來,將自家精血放了些許出來,以指代筆,當場在其上寫下名諱。
張衍等他事畢,取回稍稍一閱,便就收起,道:“看在那位石道友的份上,我尚有一言送你。你日後若是建宗立派,切記不得恣意行事,妄殺生靈。否則必遭禍端。”
李岫彌叫屈道:“道長,小妖得先生指點。從來也不曾隨意害人。”
張衍淡笑道:“斗轉星移,世事變遷,縱然你眼下不做如此想,但日後之事,誰又能說得清楚?便是你自家不為,可能擔保門人弟子也是一般?不過此上我卻不來約束你,若是胡為,不消貧道出手。自然會有人來尋你。”
李岫彌這次倒未反駁,他乃是妖身,未來弟子之中必然有妖類,若是功行不到家,致那本性佔得上風,確可能行差踏錯,似這等事一旦開了頭,那便難再收拾了。
要知無論中柱西海,可皆是人修天下,如是引得群起而攻。那下場不問可知。
他低頭想了好一一會兒,對張衍鄭重一禮,誠心實意道:“多謝道長指點。”
張衍微微一笑。道:“好自為之。”
他轉身上了蛟車,而後兩條蛟龍同時一擺頭尾,四腳之下生出祥雲,便託了車輦往海雲之中飛去。
李岫彌則是站在原處,對天遙遙一揖。
張衍這次行程再無磕絆,約是用了數月時光,穿過茫茫大洋,終是見得遠方天際盡頭浮出一線灰影。
他默默一推算自身所在方位,言道:“這當西陷洲所在了。”
西陷洲。古時稱之為西宿洲所在,雖在三洲之中闢地最小。但萬餘年前,洲上也有千百修道宗門。可謂興盛無比。
只是經歷那一場大變故後,洲陸中腹為之塌陷,周圍群峰隆出,隔洋攔海,造就出一處奇大內湖。。
張衍自塔閣出來,憑欄相望,見這處山壁陡峭,幾如斧鑿刀劈,直起直落,上至雲嵐,下沉海淵,周連億萬裡,環鎖一洲之地,森嚴宏大,盡顯造化之奇。
張蟬驚道:“老爺,這地勢好是雄峻。”
張衍頜首言道:“那位石道友描述此洲景物時,曾用‘萬古天門鎖靈海,龍蟒潛臥何年開,鳥渡雲橋聲哀哀,半陽落照天山外’這四句代指,此刻看來,卻正如此言所述。”
張蟬摸摸腦袋,道:“老爺,一洲之地,盡被洪水淹去,怕是那些蝕文也不在了吧?”
張衍笑而不語,上古大能所演蝕文,皆是暗合天地運轉之數,哪是這麼容易消去的,就算經歷滄海桑田之變,也不會不見蹤跡。只是他找尋起來定會有些波折,但以他對蝕文一道的精研程度,不過多花些時日罷了。
再看幾眼,關照道:“往前。”
蛟車一動,直躍高峰,往洲內馳去。
一入洲中,眼前所見便是好似傾天之水彙集而成的大澤,煙氣蒸騰,雲流靉靆。
他稍稍一辨,卻是感應得些許靈機,不覺微訝。
記得無論是周崇舉和那石像都曾說過,西洲故地之所以變得如此模樣,那是當年有人妄動地根,引發地陸變動,災劫橫起,進而靈機崩散,終是逼得諸修不得已下東渡他洲,再尋道場。
而眼下靈機雖是微弱,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