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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高已入雲可參天!此處已為高,那峰仍似高不可攀,於雲海之中不見其首。神乎其神,莫非那裡有仙人?日間自是乘風去,夜裡可否摘星辰?一峰如筆,書天之廣,群山如棋,弈地之闊。
方殷遠眺四方,大開眼界,不覺胸懷為之舒展,轉念心中又生嚮往:“好多山,好多山,我要挨個兒走一走;大高山,大高山,我要上去看一看!佔大山,稱大王!小叫花轉眼變作小道士,當老大還是頭等要緊事!哎呀呀!對了對了!”一時激動,忘了忘了。人生第一要緊事還是吃飯,老大可以等等再當,肚子餓了當然吃飯!方道士轉眼將凌雲壯志,大山小山拋在腦後,急匆匆跑回屋裡——
方老大,心情很不好。
老大說當可以不當,飯可萬萬不能吃不飽!晚上才能吃?一天吃一頓?這是甚麼鳥規矩?難不成把人當鳥兒喂麼!回去當個叫花子也比這強!怪不得來時兩個小道著急上火,也難怪昨晚二位小弟落入圈套!他們說都是吃飯惹的禍,那樣的日子太苦太難熬,才會在剎那之間一起和你結為好兄弟——
方道士極為惱火,大發牢騷連聲抗議,趙本袁世深有同感,紛紛開口附和。奈何嚷了半天也是白搭,沒有對手,三人只得罷手。說了也是白說,沒有就是沒有,趙袁二小道餓了一年多也餓習慣了,嘆著氣走到一旁洗漱。只苦了初來乍到的方老大,茫然呆立原地,肚裡咕咕亂叫,眼前一片黑暗!
“趙本袁世,去講堂抄道經。”呂長廉邁入屋裡,沉聲吩咐道。
“是,師父。”二人恭聲應答,收拾好紙筆快步離開。
“方殷,隨我走。”
“方殷,聽到沒有?”
“方殷!”
方殷頭也不抬,半步不動。
“頑劣之徒!”呂道長暗罵一句,忍怒道:“又怎麼了?”方殷冷冷開口:“我要吃飯。”呂長廉怔了怔,皺眉道:“晨起觀裡不備飯食,他們兩個沒和你說麼?”方殷冷聲道:“我肚子餓。”呂道長笑道:“小小年紀,餓一些有精神!豈不聞辟穀之術?得道之士餐風飲露也是常事,好了,走罷!”
“甚麼屁股?我只管肚皮,哼!你要喝西北風兒,自己去喝!”
“你!隨我走!”
“沒力氣,走不動!”
“放肆!今日掌教有召,不可在此耽擱,莫要胡鬧,快隨為師去那……”
“走不動,沒力氣!”
看他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子,呂長廉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便要出重手懲治!方殷面無懼色,大叫道:“木頭人!”巴掌頓在半空中,呂長廉一時怔住。小子挺鬼,狐假虎威。仗著和沐掌教有些淵源,這便恐嚇師父了!卻無法,若將他打得鼻青臉腫,又如何帶他去見掌教?等他再胡說八道,亂告一通黑狀:“方殷,不是師父不給你吃,現下真的沒有齋飯,你我先去見過掌教,可好?”
“我走不動。”
呂道長無語。
“我肚子餓。”
呂道長不言。
“我要吃飯!”
呂道長沒飯。
“無上天尊——方殷,我本無用之人,處處稀鬆平常,師父冷落,道友嘲笑便徒弟也教不好!也罷,原本我也不配……”
“少來!哼,這回我可不上當了!”
“你不想去,我不勉強,待我稟明掌教,為你另擇明師,你看可好?”
方殷低頭不語。
呂長廉轉身便走,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方殷不動不語。呂長廉長嘆一聲,走出門外,行出十數步,再回頭看——門口無人。心存僥倖,走走停停,轉眼行至院口,已是幾度回頭——罷了!呂道長心力交瘁,隻身黯然前行。朽木不可雕也!便有人能雕這塊材料,那能工巧匠也不是自家!
哀莫大於心死,這又何苦來?未料到這孩子如此頑劣,便一天師父,也當他不得!
正自灰心喪氣默默前行,忽聞身後悉悉索索有動靜兒,猛一回頭!
沒人,只見廊柱後,一角深青道袍。
眼望衣角隨風輕擺,心下又起莫名喜意,呂長廉暗歎一聲,復又前行。身後動靜再起,緊跟慢跟,若即若離。呂廉哭笑不得,回頭又看——還是沒人,惟有大樹後,半隻灰白麻履。想要躲藏藏不好,不想暴露露馬腳!此為何人?又能有何人!呂道長止步,轉身,心下感慨。小子是個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半晌,方道士從樹後一躍而出,大笑道:“哈哈!嚇到你了罷!”呂長廉無語,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