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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起於東山之巔,處處煌煌映蒼蒼,穿過雲靄照耀大地,灑下光芒萬千條。枝頭鳥兒啾啾爭鳴,跳躍鬧早。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一日之計在於晨,勤勞有蟲吃,辛苦須趁早,院中山鳥紛紛一如既往於枝間竟相歡叫,音色婉麗奇巧。卻不知今日不比昨日,昨兒晚上這裡可是來了一位——
砰一聲巨響,房門洞開!一少年披頭散髮快步衝出,揚聲罵道:“吵甚麼吵!大早上攪得老子睡不好覺,一幫傻鳥兒!”群鳥冷不妨受到驚嚇,撲愣愣展翅四起,盤旋半空紛紛望去:一個陌生人,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一臉忿忿之色,兩眼瞪得老大!這是誰人?怎如此渾?人不讓鳥叫?傻人是傻鳥?
一眾大小鳥嘰嘰喳喳議論片刻,又紛紛返回枝頭,上躥下跳叫個不休:“反了!都反了!”少年大怒,更不多說半句廢話,跑到樹底下彎腰抓起一把土塊兒猛丟過去!霎時鳥兒驚叫又起,飛旋在空中尖聲利叫,紛紛聲討!不知死活!少年冷哼一聲,雙手連連抓起土塊兒猛擲!院中四株大樹之上,一時驚鳥飛來飛去,忽忽翅膀紛飛,啾啾亂作一團!
“誰人吵鬧?”左首屋裡沉喝聲起,少年吃了一驚,趕忙騰騰跑回屋裡,屏聲靜氣關上房門。片刻,呂長廉推門而入,左右看看,一時無語。三人仰臥床上呼呼大睡,兩人靜悄悄睡的死豬一般,一人更是鼾聲大作,只是眼皮輕顫露出了馬腳:“還能有誰?是誰一來了就鬧得雞犬不寧,人鳥共憤?別人也沒有這個膽子,還敢畏罪潛逃?在那兒假裝睡覺?”呂道長更不多言,上前揪起那混帳小子叭叭正反兩記耳光!打得他哭爹喊娘,連連求饒!
“無上天尊——”呂長廉默唸一句,返身走出房門。
不過想想罷了,終究是個孩子,頑皮一些也是正常,慢慢管教就是了。
“傻子老道!”少年鬆一口氣,望著房頂斑駁陸離的光影,心神一時恍惚不定。
月落日出,斗轉星移,此為天體,亙古不變。
滄海桑田,淵峙嶽陷,此為地理,聞而未見。
只看世事起起落落變幻無常,隻身有若蜉蝣飄零塵世之間。
昨夜亦無夢,醒時種種卻似夢中,少年兩眼朦朧,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張虯鬚笑臉——
上路,上路,人在旅途。
“方殷——”驀然回神抬眼處,一張長長馬臉倒映眼簾!
物似人非,此人是誰?
是師父,呂長廉:“師父?驢長臉!走了個老薛,來了個老道,裝神弄鬼,一樣可惡!”方殷一骨碌爬將起來,兩手叉腰居高臨下喝道:“鳥兒我打的,又怎麼樣?”不怎麼樣,能怎麼樣?呂道長凝視著新收的弟子,暗歎一聲,開口道:“這身衣服給你,試試合不合身。”此處是道觀,衣服是道服,衣褲鞋襪一應俱全,整整齊齊疊在桌上。
方殷看他一眼,訕訕一笑,一一換上。道服青布織就,麻履白褲,寬袍大袖,雖然衣服平平淡淡,穿在身上心裡一般溫暖。少時將那絲絛往腰間一束,頓時覺得飄飄然,灑脫之中隱有出塵之感:“呃,那個師父,謝拉!”呂長廉微微一笑,上前給他綰髮作髻,穿上一支木簪,點頭道:“方殷,今後莫再披散著頭髮,須注重儀容。”方殷點了點頭,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只是呵呵傻笑。呂長廉轉身道:“半個時辰後,隨我去見沐掌教。”
樹上鳥兒仍在歡叫,忽見一人踱步出門,看著有幾分面生,又有幾分眼熟。歪頭瞪眼左看右瞧,原來正是方才那個小惡人!小惡人此時已改頭換面,單丫髻,青道衣,變作活脫脫一個小道童!這個小道童,雖然和別的小道童看起來差不多,但卻逃不過樹上任何一雙火眼金睛,就是他!一來了就鬧事兒,連打帶罵,大鳥小鳥都欺負!看這模樣,是打算在此地長住了,以後的日子還有的好兒麼?群鳥怒目而視嘰喳亂叫,更有幾隻心思重的低著頭,心裡已經琢磨著搬家的事兒了。
方殷再次出來,心情卻是不壞,好壞本在一心,此時不同方才。山風輕輕吹送,溼潤而又新鮮,吸一口精神爽利,再一口精神煥發!聽樹上鳥兒叫得多歡?如同喜迎貴客般,盡情地舞蹈歌唱。片片青石淨如水洗,叢叢箭竹含溼帶露。莫道起得早,晨景多美好?院中景緻雖好,難比山景之妙。極目遠眺,四方蒼蒼茫茫霧氣繚繞,淡淡晨靄之中,高高低低的群山半遮半掩,狀若海里星星羅羅諸仙島。巍巍山巒之上,更有兀兀聳聳的危崖千姿百態,恍似飛禽走獸天神巨龍。
山鄰山,峰拱峰,身在半山中,左右雙高峰,氣勢極奪人者,惟中央那一峰!那峰在西,與紅日遙遙相對,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