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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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詩劇界的唯一創作”。
回到日本後,她的弟弟也到了日本,靠她生活,不久又生病住院開刀。她賣光了所有的書籍、衣服,忍飢受凍,數月不嘗萊米油鹽,只靠紅薯豆湯延命,省出錢醫好弟弟的病。創傷未愈的白薇,又加上長時間的苦餓,終於一病不起,再病逾年。從此到市區警察署領取了“貧無依皈”的證書,進了腥穢的貧病院受人憐恤。從此無人理睬,告貸無門,生活染上了可憎惡顏色。父親還來信責罵她不照顧弟弟,是“家庭革命父子革命的叛逆!”
她拖著空腸和鬆軟的腳步在街頭徘徊,低吟著自己的悲歌:
踽踽街頭為著飢腸瘋,
有力有手沒處用!
前夜靜候在新宿站,
今晚深夜還在上野餐朔風。
夜色渺渺黑茫茫,
生活的鎖鏈喲,何太兇?!
夜之街女淚淋淋,
生命的花朵,
一任雨打風飄有誰憐:
賣花的白俄女郎會引起紳士的憐惜,
慷慨地買了她的花束又對她同情。
但他們強橫的妙眼,
誰肯看看這漂泊慘苦的支那女學生?
祖國貧困落後,她的子女在異國倍受欺凌。冷冰冰的鐵腕,正扼緊她的咽喉。活著,真難!
她繼續天天跑到街上找工作。終於在一家咖啡店謀到了一個女招待的差使。做到第三天的下午,店裡的客人很少,店主在廚房裡突然淫邪地捏緊她的膀子。她“哇”的一聲,沒命地跑出了店門。
到哪裡去呢?找朋友去哭一場?眼淚不能當飯吃。她想起了一個和顏悅色的女教授。女教授曾一再表示過,願意盡力幫助她解決困難。白薇滿懷希望地到了女教授的家。女教授非常熱情,待她如上賓,並柔聲柔氣地對她說:“你是我很看重的一箇中國女學生,在東京,你沒有親人,需要什麼,儘管向我說好了。”
白薇說:“我最近生活十分困難,想向您借二十元錢,兩個月後一定奉還。”
話音未落,女教授豐腴慈愛的笑臉突然變成一副喪門神的模樣,並惡聲惡氣地罵道:“你這樣專門靠借錢生活,簡直不是一個正經女子所走的路。正經女子在未嫁以前,要順從父母,也只能僅僅用父母的錢;出嫁以後,要忠貞於夫君,也不能欺騙夫君去用他人的錢……現在都會的女子壞得很,卻不料你這個支那的姑娘也學到了壞女人的行徑……"
聽了這些話,白薇不屑解釋,拔腿就跑。她滿面淚痕。她不明白,為什麼人窮了,就什麼冤枉,什麼髒水都可以往身上潑。尤其是和黑暗社會抗爭的孤單貧窮女子,無論心地怎樣清白,人格怎樣高尚,也不會被人理解,只會無理地受摧殘,受虐待。生機在哪裡?這可詛咒的世界!可詛咒的人心!可詛咒的金錢!可詛咒的無價值的交際!
寫信給湖南的父親,父親責怪她在海外揮金如土;寫信給下南洋的戀人,戀人不是不理不睬,就是罵她無能。那麼去投降父親,投降封建禮教,乖乖結束留學生活回國走父親為自己安排好的路?不!不能!
在蕭瑟如寒林的屋子裡,她坐臥不寧。白天她苦苦躲在家裡看借來的書,晚上飢火總要把她逼到街上去。夜色沉沉,燈光昏迷,她的心緒惡劣透頂。這個冷冰冰如鐵的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留戀?鐵軌像蛇似的曲轉延伸……“躺上去,白薇!”一個聲音催促著,“雙眼一閉,火車嗚的一聲,你就不會再有窮困和屈辱。躺上去!還等什麼!”
“不,你要再想想。就這樣去死?做異國的孤鬼?白薇,你不能喪失生的勇氣,不是你自己幾次鬼門關裡打回來的麼?要輕生?背叛自己?真可恥!”
她邁上鐵軌的腳下來又上去,上去又下來……最後,她一下子癱坐在鐵軌旁,雙手掩面,失聲痛哭起來。
東方發白,慢慢地射出了幾道金光,冉冉升起了一個通紅的火球。她慢慢站起來,向著蒼天起誓:“我不要死,我要和世界上這一切惡毒宣戰!我要革命!要讓祖國富強,人民幸福,”她恨不得立刻飛到廣東去,學騎馬,學開槍,打前鋒!趕快推倒封建勢力,推倒資本主義勢力,還要把現在腐敗的惡劣人的人心,統統送到北海、鄂霍次克海去餵魚。
四
南中國爆發了轟轟烈烈的大革命。革命的熱潮,民眾的激情,放射著巨大的磁力。
白薇在日本,雖然又補上了官費,還可以進研究班多讀兩年,但回國參加革命的熱望,使她再也不能安心坐在教室裡了。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