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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身份證的手——那手不同於一般盲流的手,盲流的手比較黑,而且好像總也洗不乾淨,但眼前小心翼翼捏著身份證的手不屬於盲流,那是一隻給人滄桑、回憶和沉重感的手,手掌上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厚厚的一層硬繭……在兩位幹警稍微一猶豫之間,那隻拿身份證的手輕輕把身份證放在兩位幹警的登記本上,這時兩位幹警差一點驚訝得叫出來。
放身份證時,那隻手手掌朝下,手背朝上,兩位幹警看見這人的右手的五指……
五個指頭都沒有指甲,上面露出醜陋的結了疤的紅肉……
兩位幹警從怔住到吃驚也只不過是幾秒鐘的事,他們兩位同時抬起頭,先看到一堵牆一樣魁梧的身材,然後是寬厚的肩膀,隨即他們看到一張中年男人的臉,臉色微微泛紫紅,濃眉皺成一個結,給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兩位幹警雖然缺乏經驗,但他們只用了幾秒鐘就得出了結論:這個人不可能是盲流。
一位幹警瞥了一眼身份證,“你叫楊文峰,你知不知道這身份證過期了,應該換掉了……”
“不,這身份證不能換!”中年人突然伸手拿回了身份證,憋紅了臉。兩位公安幹警不覺一愣,他們沒有看清這中年人是如何拿回身份證的,他們兩位都死死盯著中年人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兩人都看出那人臉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傷痕。
看到兩位幹警直視著自己,中年人眼睛中的怒氣漸漸熄滅,代之是一閃即逝的迷茫和痴痴迷迷的回憶。
“你的手指甲是怎麼回事?”另外一個幹警問,兩位幹警都慢慢站了起來。
“我的手指甲……?”楊文峰彷彿不知道幹警在問什麼,喃喃自語道,同時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中釋出了更濃的迷茫……
這迷霧般的迷茫沒有逃過兩位年輕幹警的眼睛,事實上,兩位警校優秀的畢業生甚至也透過楊文峰眼中的迷霧看到了他內心深處不易察覺的痛苦。然而,兩位幹警卻誤解了這迷茫和痛苦。
一位幹警要回身份證,邊登記邊用問題吸引楊文峰注意力。另外一位幹警轉身離開了房間,他使用手提電話接通了公安局檔案科,他希望把楊文峰這個名字輸入電腦,查一下這人是否有犯罪記錄。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聽到名字後,並沒有輸入公安部統一的公民檢索電腦裡去查詢,因為他面前就有一份楊文峰的通緝令……
打電話的幹警靜靜聽完檔案科的同志讀完通緝令,輕輕關掉電話,這時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他鬆開了槍套,抽出手槍,開啟保險,然後解開了手銬的鏈子。
這次當他再走進平房時,他緊張得什麼味道也沒有聞到。另外一個幹警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查問楊文峰。但顯然問題已經青黃不接。
“你為什麼住在這裡?”
“我?就住在這裡。”
“你的家在哪裡?你沒有家?”
“家?……”中年人臉上的表情剎那像死一樣難看。
“你是幹什麼的?”看到這個情形,那公安幹警換了問題問道。
“我?我是幹什麼的?”那種讓兩位公安幹警產生誤會的迷茫再次浮上楊文峰的臉。
這時假裝檢查房子的打電話的幹警已經繞到楊文峰的身後,當他轉身面向楊文峰背面的時候,整個房間裡,除了一個民工外,其他的都驚慌地向牆角閃去,他們看到幹警手裡多了一支烏黑的手槍和程亮的手銬。
問話的幹警提高聲音
“你是誰?”
“我是誰?!”
楊文峰說完就好像凝固似的,嘴巴又輕輕連聲自言自語問了好幾次“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問話的警察在他迷茫自問之間,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也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那位站在楊文峰身後的警察看見同伴已經準備就緒,突然舉起了手槍,大聲喊了一聲:“不許動!”
可是那叫楊文峰的中年人沒有任何反應,他本來也沒有動,微微動的只有他的嘴唇,他仍然在重複問著“我是誰”這個問題,只是已經是無聲地發問,他臉上的表情顯示出這個問題彷彿很難回答,這個問題顯然比公安的呼喝聲更讓他感到困惑。
“不許動!慢慢轉過身來!”
那中年人嘴巴還在無聲地問“我是誰”,身體卻慢慢轉過來,當他看到身後那位幹警右手舉起的手槍和左手的手拷時,臉上一閃的恐懼和憤怒代替了迷茫,那恐懼如此巨大,使得警察捏槍的手感應般地顫動了一下。如果那可怕的恐懼和憤怒多停留幾秒鐘,持槍的幹警可能會失去控制而扣動扳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