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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想入非非的念頭,也不會追問和窺探什麼。我們是極不般配的一對兒。然而,也許這就是野蠻人的孩子被教養成長的方式:紮根於現實、根據父輩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智慧去生活。
“你呢?”我問,“你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我意識到這種談話正危險地被言辭扯向遠處。“你在這兒和我一起睡在一張床上,是你想要做的事兒嗎?”
她全身赤裸地躺著,閃著油光的面板在火焰對映下泛出金色的亮光。此時此刻——我感覺著一個過程的起始,就在這會兒——我對她有了慾望,這通常都是隱晦的、含含糊糊地進入隱約可辨的物體。我的手輕輕移動著,撫摸著她,握起一隻乳房。
她沒回答我的話,我繼續撫摸著,緊緊抱住她,口齒不清地對著她的耳朵說:“喂,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
“沒別處可去。”
“那麼,為什麼我要留你在這兒?”
她扭開身子掙脫我的懷抱,踡起手握成拳頭抵在她和我的胸脯之間。“你就喜歡一個勁兒的嘮叨。”
她抱怨著。簡單明瞭的時刻結束了,我們分開來,並排躺著。什麼鳥兒有這般興致在灌木叢裡唱歌呢?“你要是不喜歡打獵就不要再去了。”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事情的癥結所在,可是跟她能爭論出什麼結果呢?我就像一個蹩腳的導師,拿著“產婆術”①的鉗子挖空心思地用真理來充實她。
她說:“你總是問我這些事兒,現在我來告訴你。就是一把叉子,一把只有兩根齒子的叉子。那上面沒有什麼多餘的飾物,很鋒利。他們把這叉子放到煤火上烤灼,然後用它燙你、烙你。我見過他們這樣烙過的人身上的印記。”
這是我問過的問題嗎?我想反詰,但留心一聽,不寒而慄。
“他們沒有這樣來烙我。他們說是要把我的眼睛烙掉,卻沒這麼做。進來的那個人湊近我的臉,叫我看著他。他們把我的眼皮撐開。我可什麼也沒說。就這樣。
“我身上臉上的傷就是那時留下的。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能清楚地看東西了。每樣東西看中間都模模糊糊;只能看邊緣。這事兒真是不好說。
“但是現在好些了。左眼好一些。就這樣。”
我把她的臉捧在手中,直視她眼睛裡面那個死寂的中心,我的模樣從那雙眼睛裡對映出來,一臉聖潔地凝視著我。“就是這個傷痕?”我問。撫摸著她眼角那條蟲子一樣的瘢痕。
“沒什麼。這地方讓他們用熨斗碰了一下。只灼傷了一丁點。這不算傷。”她把我的手推開去。
“你怎樣看待那些折磨你的人?”
她躺著想了好長時間。然後說:“我不想談這個。”
* *
還是這樣,塗油和擦洗儀式時仍是熬不住一陣陣襲來的瞌睡而猝然倒下,我還得時常忍住心裡的怨懟。我沒法理解自己究竟能在她那漠然遲鈍的身體裡找到何種愉悅,然而這卻在我內心激發出肆意的快感。我變得沉默內向而易怒;那女孩卻轉過身去沉入睡眠。
在這種情緒起伏不定的狀態下,有天晚上我去了那個小客棧的二樓。當我走上窗外搖搖晃晃的樓梯時,一個男人低著腦袋從我旁邊擦身而過,我沒認出這匆匆下樓的是誰。我穿過樓道,推門進入房間。屋子裡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床頭槅架上端放著一些小飾物和玩具、兩邊各有一枝點燃的蠟燭,貼著牆壁的煙道散發的熱氣把整個房間弄得暖融融的,空氣中洋溢著橘花的香氣。那姑娘正坐在鏡子前。我進來她嚇了一跳,但馬上站起來用微笑歡迎我,順手把門閂上。沒有什麼比坐到她的床上扒下她的衣服更自然的事兒了。她稍稍矜持了一下,很快就順著我寬衣解帶,露出她那苗條修長的身子。“瞧我多想你啊!”她嘆著氣說,“回到這裡來真是太好了!”我也隨之哼哼著。躺在一個奉迎的身子旁邊真是太愉快了!我抱住了她,把自己埋入她的懷中,沉醉在她那小鳥般的騷動中。而另一個身體,卻是自閉的、笨拙的,睡在我的床上卻像是睡在另一個遙遠的空間裡,看上去真是不可理解。置身於這種文雅的快感中,我不能想像自己曾著迷於那樣一個古怪異樣的身體。這姑娘在我的懷裡撒著嬌、喘著氣、高潮來臨時哭著喊著。我快活地微笑著,半寐半醒地說著話,對我來說似乎不會再惦念另外那張面孔。“她是不完整的!”我對自己說。這想法馬上就漂走了,但我抓住了它。我看見她那閉著的眼睛、閉著的面孔上覆蓋著一層皮。那張臉一片空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