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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文明就是使野蠻人墮落,孵化出一群只能依賴別人的人,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反對這般所謂的文明,基於這種決心,我定下了自己基本的行政管理手段。(我得說,就是這個人,如今把那個蠻族姑娘留在了自己的床上!)
然而,今年所有的邊境都拉上了隔離的帷幕。我們可以從自己這邊的城牆上瞭望遠處的荒原;也知道有比我們更充滿渴望的眼睛在向我們這邊瞭望。商貿活動徹底完了。從首都那邊傳來的訊息說,只要是為了帝國防衛安全,無論什麼行動都可能採取,那將是不顧及一切代價的。自從這訊息傳過來後,我們回到了武裝突襲和處處設防的時代。沒別的,只有一樁事可做:擦亮刀劍、時刻警惕、準備出擊。
我把時間花在慵適的消遣活動上,讀讀經典名著;繼續給自己的收藏編制目錄;校核手裡所用的南部沙漠那些地圖;如果不是寒風砭骨的天氣,我就派一隊挖掘者出去清理地下藏物現場的流沙;一週裡有那麼兩三次,我一清早就出門沿著湖邊去獵羚羊。
二十年前,羚羊和野兔多得不得了,看守莊稼的人只好帶著獵狗夜裡巡邏守護,防著這些動物來啃齧青苗。可是隨著居民點的發達和擴張,特別是成群的狗兒們放出去狩獵後,羚羊就向東面和北面撤走了,很少再來光顧河邊或是遠岸地帶了。現在打獵的人必須準備策馬跑上一個多鐘頭才能開始狩獵行動。
第二章第二章(5)
有時天氣不錯,我便能夠再現自己所有的男性力量和敏捷。如同一個幽靈,我迅捷而靈活地穿過一片又一片灌木叢。穿著一雙浸透了三十年油漬的靴子,涉過冰河。我在外套上加了一領寬大的舊熊皮。鬍鬚茬上結滿了冰霜,由於戴著連指手套,手指倒是熱呼呼的。我的眼睛雪亮;我的耳朵敏銳;我的鼻子嗅著空氣如同一隻獵犬,愈覺精神踔厲,那是一種純粹的興奮。
這會兒,我下了馬蹣跚地行走著,那片雜草叢生的沼澤地帶的盡頭是荒涼的西南河岸,我奮力鑽進蘆葦叢中。風猛烈地颳著,直吹進眼睛裡,吹得兩眼乾澀。
太陽掛在空中像一個高懸在地平線上的橘子,夾著黑色和紫色的光帶。幾乎就是那一刻,似乎有一種冥冥中的運氣,我突然撞見一頭非洲水羚羊,那公羊頭上有兩隻沉重的大犄角,身上披上了毛色濃密而參差不齊的越冬外套,站在小路上對著我,那不停躥躍的架勢好像要蹦上蘆葦梢上去似的。從這裡望過去不到三十步的距離,我可以看見它的下頦不動聲色地轉著圈兒,可以聽到蹄子踐入水中的動靜。在足蹄踐踏的地方,繞著後蹄骨突處的叢毛,我可以辨認出掛在那上面的冰珠子。
我的位置剛好能隱蔽自己,趁那公羊還站在那裡尥起前蹄搔著前胸時,我舉槍瞄準它的肩部。一連串動作流暢而穩健。也許是太陽照在槍管上泛射的閃光,它下坡時回過頭來瞥見了我。它的足蹄踏著地上的冰凌弄出克拉克拉的聲響,它的下頦轉了一半停住了,我們彼此盯視著對方。
我的心跳並沒有加快:撂不撂倒這隻公羊對我來說顯然並不重要。
它的嘴巴又開始嚼動起來,那是一個長柄鐮刀似的下頦,忽而又停住了。在這清晨沉靜的時分,我覺得一種微妙的難以言述的傷感蟄伏在意識邊緣。當這頭公羊在面前紋絲不動地與我對峙的時間裡,似乎會是一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過程,這過程甚至把我的凝視拽向了自己的內心,狩獵的樂趣已蕩然無存:感覺上這已經不是清晨的狩獵行動,而變成了這樣一種場面:或是這頭驕傲的公羚羊淌著血倒斃在冰層上;或是這老獵人失去自己的目標。在這個似乎凝固的時間裡,命運像是被鎖定在某一佈局中———每一樁事情都不是它們本來的面目,而代表著另外的事情。我站在一個幾乎稱不上什麼隱蔽的地方,試圖打消這種彆扭的令人不快的感觸。最後那公羊輕輕擺動尾巴,一陣足蹄聲消失在高處的蘆葦叢裡。
回家之前我又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個小時。
“以前我從來沒有像這樣神不守舍。”我把這事告訴那姑娘,竭力向她解釋發生的一切。她被這樣的談話弄得侷促不安,在我懇求下她才回答說:“我又沒瞧見。”她搖搖頭。“難道你不想射死那頭公羊?”她說。
良久,我們仍都沉默著。
“你要想做什麼,做就是了。”她非常肯定地說。她盡力想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但也許她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你想著自己要做的事情,你就有可能做成它。”憑藉這種權當溝通的語言我們好歹可以貼到一起分享情感。
我注意到,她喜歡事實,注重務實的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