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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原來你院中人家一日害兩樣病,做三個生日:日裡害思錢病,黑夜思漢子的病。早晨是媽媽的生日,晌午是姐姐生日,晚夕是自家生日。──怎的都擠在一塊兒?趁著姐夫有錢,攛掇著都生日了罷!”桂姐只是笑,不做聲。只見西門慶使了畫童兒來請,桂姐方向月娘房中妝點勻了臉,往花園中來。
捲棚內,又早放下八仙桌兒,桌上擺設兩大盤燒豬肉並許多餚饌。眾人吃了一回,桂姐在旁拿鍾兒遞酒,伯爵道:“你爹聽著說,不是我索落你,人情兒已是停當了。你爹又替你縣中說了,不尋你了。虧了誰?還虧了我再三央及你爹,他才肯了。平白他肯替你說人情去?隨你心愛的甚麼曲兒,你唱個兒我下酒,也是拿勤勞准折。”桂姐笑罵道:“怪硶花子,你虼蚤包網兒──好大面皮!爹他肯信你說話?”伯爵道:“你這賊小淫婦兒!你經還沒念,就先打和尚。要吃飯,休惡了火頭!你敢笑和尚沒丈母,我就單丁擺佈不起你這小淫婦兒?你休笑話,我半邊俏還動的。”被桂姐把手中扇把子,盡力向他身上打了兩下。西門慶笑罵道:“你這狗才,到明日論個男盜女娼,還虧了原問處。”笑了一回,桂姐慢慢才拿起琵琶,橫擔膝上,啟朱唇,露皓齒,唱道:
【黃鶯兒】誰想有這一種。減香肌,憔瘦損。鏡鸞塵鎖無心整。脂粉倦勻,花枝又懶簪。空教黛眉蹙破春山恨。
伯爵道:“你兩個當初好來,如今就為他耽些驚怕兒,也不該抱怨了。”桂姐道:“汗邪了你,怎的胡說!”──
最難禁,譙樓上畫角,吹徹了斷腸聲。
伯爵道:“腸子倒沒斷,這一回來提你的斷了線,你兩個休提了。”被桂姐盡力打了一下,罵道:“賊攘刀的,今日汗邪了你,只鬼混人的。”──
【集資賓】幽窗靜悄月又明,恨獨倚幃屏。驀聽的孤鴻只在樓外鳴,把萬愁又還題醒。更長漏永,早不覺燈昏香燼眠未成。他那裡睡得安穩!
伯爵道:“傻小淫婦兒,他怎的睡不安穩?又沒拿了他去。落的在家裡睡覺兒哩。你便在人家躲著,逐日懷著羊皮兒,直等東京人來,一塊石頭方落地。”桂姐被他說急了,便道:“爹,你看應花子,不知怎的,只發訕纏我。”伯爵道:“你這回才認的爹了?”桂姐不理他,彈著琵琶又唱:
【雙聲疊韻】思量起,思量起,怎不上心?無人處,無人處,淚珠兒暗傾。
伯爵道:“一個人慣溺尿。一日,他娘死了,守孝打鋪在靈前睡。晚了,不想又溺下了。人進來看見褥子溼,問怎的來,那人沒的回答,只說:”你不知,我夜間眼淚打肚裡流出來了。‘──就和你一般,為他聲說不的,只好背地哭罷了。“桂姐道:”沒羞的孩兒,你看見來?汗邪了你哩!“──
我怨他,我怨他,說他不盡,誰知道這裡先走滾。自恨我當初不合他認真。
伯爵道:“傻小淫婦兒,如今年程,三歲小孩兒也哄不動,何況風月中子弟。你和他認真?你且住了,等我唱個南曲兒你聽:”風月事,我說與你聽:如今年程,論不得假真。個個人古怪精靈,個個人久慣牢成,倒將計活埋把瞎缸暗頂。老虔婆只要圖財,小淫婦兒少不得拽著脖子往前掙。苦似投河,愁如覓並。幾時得把業罐子填完,就變驢變馬也不幹這營生。‘“當下把桂姐說的哭起來了。被西門慶向伯爵頭上打了一扇子,笑罵道:”你這[扌芻]斷腸子的狗才!生生兒吃你把人就歐殺了。“因叫桂姐:”你唱,不要理他。“謝希大道:”應二哥,你好沒趣!今日左來右去只欺負我這乾女兒。你再言語,口上生個大疔瘡。“那桂姐半日拿起琵琶,又唱:
【簇御林】人都道他志誠。
伯爵才待言語,被希大把口按了,說道:“桂姐你唱,休理他!”桂姐又唱道:
卻原來廝勾引。眼睜睜心口不相應。
希大放了手,伯爵又說:“相應倒好了。心口裡不相應,如今虎口裡倒相應。不多,也只三兩炷兒。”桂姐道:“白眉赤眼,你看見來?”伯爵道:“我沒看見,在樂星堂兒裡不是?”連西門慶眾人都笑起來了。桂姐又唱:
山盟海誓,說假道真,險些兒不為他錯害了相思病。負人心,看伊家做作,如何教我有前程?
伯爵道:“前程也不敢指望他,到明日,少不了他個招宣襲了罷。”桂姐又唱:
【琥珀貓兒墜】日疏日遠,何日再相逢?枉了奴痴心寧耐等。想巫山雲雨夢難成。薄情,猛拚今生和你鳳拆鸞零。
【尾聲】冤家下得忒薄倖,割捨的將人孤另。那世裡的恩情翻成做話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