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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來也。”
武大下樓去了。那婦人在樓上看了武松這表人物,自心裡尋思道:“武松與他是嫡親一母兄弟,他又生得這般長大。我嫁得這等一個,也不枉了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樹皮,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鬼,我直恁地晦氣!據著武松,大蟲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氣力。說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來我家裡住?不想這段姻緣卻在這裡!……”那婦人臉上堆下笑來問武松道:“叔叔,來這裡幾日了?”武松答道:“到此間十數日了。”婦人道:“叔叔,在那裡安歇?”武松道:“胡亂權在縣衙裡安歇。”那婦人道:“叔叔,恁地時卻不便當。”武松道:“獨自一身,容易料理。早晚自有土兵服侍。”婦人道:“那等人服侍叔叔,怎地顧管得到。何不搬來家裡住?早晚要些湯水吃時,奴家親自安排與叔叔吃,不強似這夥腌臢人?叔叔便吃口清湯也放心得下。”武松道:“深謝嫂嫂。”那婦人道:“莫不別處有嬸嬸。可取來廝會也好。”武松道:“武二並不曾婚娶。”婦人又問道:“叔叔,青春多少?”武松道:“武二二十五歲。”那婦人道:“長奴三歲。叔叔,今番從那裡來?”武松道:“在滄州住了一年有餘,只想哥哥在清河縣住,不想卻搬在這裡。”那婦人道:“一言難盡!自從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負;清河縣裡住不得,搬來這裡。若得叔叔這般雄壯,誰敢道個‘不’字!”武松道:“家兄從來本分,不似武二撒潑。”那婦人笑道:“怎地這般顛倒說!常言道:”人無剛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這般’三答不回頭,四答和身轉‘的人。“武松道:”家兄卻不到得惹事,要嫂嫂憂心。“
正在樓上說話未了,武大買了些酒肉果品歸來,放在廚下,走上樓來,叫道:“大嫂,你下來安排。”那婦人應道:“你看那不曉事的!叔叔在這裡坐地,卻教我撇了下來!”武松道:“嫂嫂請自便。”那婦人道:“何不去叫間壁王乾娘安排便了,只是這般不見便!”武大自去央了間壁王婆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樓來,擺在桌上,無非是些魚肉果菜之類,隨即燙酒上來。
武大叫婦人坐了主位 (可憐,不倫不類) ,武松對席,武大打橫。三個人坐下,武大篩酒在各人面前。那婦人拿起酒來,道:“叔叔,休怪沒甚管待,請酒一杯。”武松道:“感謝嫂嫂。休這般說。”
武大直顧上下篩酒燙酒,那裡來管別事,那婦人笑容可掬,滿口兒道:“叔叔,怎地魚和肉也不吃一塊兒?”揀好的遞將過來。武松是個直性的漢子,只把做親嫂嫂相待。誰知那婦人是個使女出身,慣會小意兒。武大又是個善弱的人,那裡會管待人。那婦人吃了幾杯酒,一雙眼只看著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過,只低了頭不恁麼理會。
當日吃了十數杯酒,武松便起身。武大道:“二哥,再吃幾杯了去。”武松道:“只好恁地,卻又來望哥哥。”都送下樓來。那婦人道:“叔叔,是必搬來家裡住;若是叔叔不搬來時,教我兩口兒也吃別人笑話。親兄弟難比別人。大哥,你便打點一間房請叔叔來家裡過活,休教鄰舍街坊道個不是。”武大道:“大嫂說得是。二哥,你便搬來,也教我爭口氣。”武松道:“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說時,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來。”那婦人道:“叔叔,是必記心,奴這裡專望。”
武松別了哥嫂,離了紫石街,逕投縣裡來,正值知縣在廳上坐衙。武松上廳來稟道:“武松有個親兄搬在紫石街居住;武松欲就家裡宿歇,早晚衙門中聽候使喚,不敢擅去,請恩相鈞旨。”知縣道:“這是孝悌的勾當,我如何阻你;你可每日來縣裡伺候。”
武松謝了,收拾行李鋪蓋。有那新制的衣服並前者賞賜的物件,叫個土兵挑了,武松引到哥哥家裡。那婦人見了,卻比半夜裡拾金寶的一般歡喜,堆下笑來。武大叫個木匠,就樓下整了一間房,鋪下一張床,裡面放一條桌子,安兩個杌子,一個火爐。武松先把行李安頓了,分付土兵自回去,當晚就哥嫂家裡歇臥。
次日早起,那婦人慌忙起來燒洗面湯,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幘,出門去縣裡畫卯。那婦人道:“叔叔,畫了卯,早些個歸來吃飯,休去別處吃。”武松道:“便來也。”逕去縣裡畫了卯,伺候了一早晨,回到家裡。那婦人洗手剔甲,齊齊整整,安排下飯食。三口兒共桌兒吃,武松吃了飯,那婦人雙手捧一盞茶遞與武松吃。武松道:“教嫂嫂生受,武松寢食不安。縣裡撥一個土兵來使喚。”那婦人連聲叫道:“叔叔,卻怎地這般見外?自家的骨肉,又不服侍了別人。便撥一個土兵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