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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正月二十八那天,是正白旗旗丁支米的日子。本來車馬就多,再加上有人故意搗亂。想要趁亂行偷竊之事,便驚了兩匹駕轅的馬,引起一片騷動。在驚慌恐懼之下,大家爭先踐踏,有幾個隨著家人領米的老人家被擁倒在地,被活活踩死。
正月未出,京畿就發生這樣的慘劇,怎能不讓天子震怒?不僅順天府的人奉命去詳查。就連宮裡都派了侍衛下來。不到半天的功夫,順藤摸瓜抓出的鬧事之事就多達三十七人。另外,看守正白旗米倉的幾個章京,全部被摘了頂戴。
聽曹忠提過自打去年冬伊始,京城米貴之事,曹顒想到了那個去年赴任的江南總督噶禮。他到江南不過半年,就把大小官員彈劾個遍,攪和得江南官場一塌糊塗。能夠去江南做官的,哪個朝裡沒有依仗,他這番胡搞,早已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不過因他風頭正旺,又佔著“反貪”二字,眾人手腳也不乾不淨的,就沒人出頭。
京城地米,都是從江南運來的漕米。因去年江南水患,很多田地欠收,地方糧價偏高。引得京城這邊米價也跟著上揚。米價貴賤,涉及到民生大事,眾人豈會錯過這個消減噶禮風頭的好機會。怕是用不了多久,彈劾噶禮在江南任上瀆職的摺子就要堆滿御案。這下子,看來那噶禮也沒心思打曹家的主意了。
二月初二,聖駕打暢春園出發,幸五臺山,命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禎隨駕。
聖駕不在宮裡,自然也沒人隔三差五來上書房訓誡一番,小阿哥們鬆快了不少。唯一不滿的,就是十六阿哥。他性子活泛,最是不耐煩上書房這課的,偏偏隨駕的阿哥到十四阿哥止,沒有他的份。不過,他也沒虧待自己,隔個幾日就找由子出宮溜達一圈,使得曹顒都跟著懸心。
二月初九,上書房下課,十六阿哥又笑眯眯的踱到曹顒這邊。
曹顒瞧他那笑臉就知道他想幹嘛,卻實在沒法子,畢竟這孩子勸也勸不住。這十六阿哥一貫天不怕地不怕,且總認為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的歹徒!因此總對旁人的勸解當作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溜達樂呵自己個兒的。
他自是不怕,可曹顒卻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遇到個不開眼的,讓這位皇子有點什麼閃失。不過,四個皇子侍衛手底下都有兩下子,外加上魏家兄弟兩個,細論起來這護衛實力也不算是弱,曹顒只消加倍提防周遭就是。
出了宮,曹顒與十六阿哥並馬前行,其他諸人騎馬跟在後面。最近,十六阿哥同莊先生似的,迷上了崑曲,偶爾也能夠唱上一嗓子,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他們前往的目的地,就是崇文門內的浙江會館,紅遍京城的三喜班,平日就在這裡搭臺子。
曹府過年時,也曾想過要請這三喜班唱戲,不過他們的場子早排滿了,就只好請了另外兩家。
戲臺在浙江會館的西部,是個單獨的大院子,中央是戲臺,四周是半開放式的茶座。
曹顒他們到時,座位上已經滿了一半。有個年長的侍衛,看來是對這地方熟的,喊了茶館掌櫃的,遞上一個小元寶。那茶館掌櫃哈著腰,操著口餘杭話,“大爺長”、“大爺短”的將大家讓到靠前的兩張桌子。
曹顒與十六阿哥坐在前面的桌子,魏家兄弟與四侍衛坐了後面的,小滿與小太監趙豐則去茶坊那邊盯著他們泡茶去。
今兒上演的正是《牡丹亭》中的名段《驚夢》,隨著鑼鼓聲起,盛裝的“杜麗娘”扶著小丫鬟,輕輕的走上臺來。尚未開口,單單媚眼如絲的往四處看了一眼,臺下已經是叫好聲一片。只見她黑鴉鴉的頭髮挽著雲鬢,額前都用飛金貼巧,越發襯托著雪白的一張鵝蛋臉,兩條微微蹙起的蛾眉,一雙稍稍開合的鳳眼,再加上玉脂般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嘴,真真是個絕色佳人。
就連兩輩子見慣了美女的曹顒,看到臺上這體態風流、風姿綽約的美人,也不由得心熱。不過,隨後發現有些不對勁,沒聽說這時候有女優伶的。想到這裡,他忙仔細往那美人脖子處望去,果不其然,雖然穿著小立領的戲服,但仍掩不住那微微突起的不正是喉結嗎?!曹顒忙喝了口熱茶,心裡一陣惡寒。
“夢迴鶯,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那旦角已經輕啟朱唇,慢慢的吟唱起來。臺下的人大都看直了眼,一時之間肅靜下來,滿場就是那戲子的清音。
隨著一個曲牌唱畢,終於到了生角上臺。曹顒隨意看了一眼,卻是個熟人,正是寶雅曾贊過的柳子丹。
那柳子丹穿著繡著梅花的衣服,手裡舉著一截柳枝,開口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