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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夫和神奇彩衣》。穿過廣場,從那兒能清清楚楚地望見修道院的黑色輪廓,雖已廢棄,但仍是小鎮的制高點,它站在山頂,悄悄融入紫羅蘭色的天空。
手握方向盤轉過一個又一個熟悉的拐角,巴里腦子裡盡在想剛剛發給《亞維爾公報》的文章裡寫錯了的地方,這篇文章趕得實在太急了。他愛說愛笑,招人喜歡,但要在紙上展現個性卻令他頗感為難。
從廣場開出四分鐘路程,過了小鎮最外緣一溜兒舊農舍,就是高爾夫俱樂部了。巴里將車停在俱樂部雀餐廳外,在車門邊站了一會兒,等瑪麗補塗口紅。傍晚空氣沁涼,撫過臉頰十分舒服。巴里望著漸漸沉入暮色的球場輪廓,又在想自己怎麼會一直保留這裡的會籍。他球技糟糕,揮杆飄忽不定,差點很高。平時事務繁忙,無心練習。現在他頭痛得無以復加了。
瑪麗熄掉鏡前燈,關上車門。巴里按下手上鑰匙的自動鎖車鍵。妻子的高跟鞋踩得碎石路滴答作響,鎖車系統嗶嗶兩聲,巴里心想吃了飯症狀興許能輕一點。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劇烈的疼痛,痛得好像一柄鉛錘砸裂大腦。轟然倒下、膝蓋跪地的刺痛,他竟都毫無知覺。頭顱似有火燒,血流奔湧。疼痛錐心到無可忍受,只是他卻又不得不忍,因為最後的赦免尚有一分鐘之遙。
瑪麗驚聲尖叫——一聲尖似一聲。幾個男人從餐廳跑出來。其中一個又疾奔回去,想找找看俱樂部的兩位退休醫生有沒有哪一位在場。一對認識巴里和瑪麗的夫婦聽見騷亂,也置開胃小菜於不顧奔出餐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丈夫用手機撥通了999。
救護車是從旁邊的亞維爾市開來的,路上花了二十五分鐘。等救護車晃動的藍光照亮這裡時,巴里已經躺在自己的一攤嘔吐物中,一動不動,毫無反應了。瑪麗蜷在他身旁,絲襪的膝蓋處都磨破了,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抽泣著喚他的名字。
星期一
1
“你可得做好思想準備,”邁爾斯·莫里森站在廚房裡說。他家是教堂街上的大宅之一。
他好不容易捱到清晨六點半才打這個電話。昨晚睡得一點也不踏實,總是驚醒,久久無法入眠。四點鐘的時候,他發現妻子也醒著,兩人便在黑暗中低聲聊了會兒。雖然他們彼此談論了昨天命運安排他們目睹的一切,竭力驅除心中隱約的驚駭與恐懼,然而想到要把這樁訊息披露給父親,邁爾斯的興奮之情卻化為漣漪,化為鳥羽,撩撥著他的心。他本想等到七點,但是擔心萬一被人搶了先,便早早來到電話邊。
“發生什麼事了?”霍華德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似乎還略帶一分醉意。邁爾斯把電話設成擴音,好讓薩曼莎也能聽到。她穿著淡粉色晨衣,面板是桃花心木一樣的褐色,正趁著醒得早,往身上塗一層美黑霜,她自然的小麥色肌膚最近變淡了些。廚房裡混雜著速溶咖啡香和人工合成的椰子味。
“菲爾布拉澤死了。昨晚在高爾夫俱樂部突然倒下的。當時薩曼莎和我正在雀餐廳吃飯。”
“菲爾布拉澤死了?”霍華德吼出來。
他的語氣似乎暗示,巴里·菲爾布拉澤情況有變,他早有預料,然而即便是他也沒料到竟是死亡。
“就在停車場倒下去的,”邁爾斯又重複道。
“上帝啊,”霍華德說,“他才四十來歲,對不對?上帝啊。”
邁爾斯和薩曼莎聽到霍華德在那頭上氣不接下氣,就像一匹氣喘吁吁的馬。他早晨常常呼吸不暢,是老毛病了。
“是怎麼回事?心臟嗎?”
“腦子的什麼問題,他們認為。我們陪瑪麗一起去的醫院,然後……”
可是霍華德並沒有在聽他說話。邁爾斯和薩曼莎聽見他衝旁邊叫道:“巴里·菲爾布拉澤!死了!邁爾斯打來的!”
邁爾斯和薩曼莎啜了口咖啡,等霍華德回來。薩曼莎坐在餐桌旁,晨衣的胸口豁了開來,託在小臂上的豐滿乳房呼之欲出。有外力上託,比孤零零的時候顯得更加渾圓、細膩。乳溝上端的面板堅韌如革,小細紋像射線一樣發散開來,哪怕解掉胸衣也赫然在目。年輕時,她是日光燈浴床的忠實擁躉。
“什麼?”霍華德回來了,問道,“你說去醫院怎麼了?”
“薩曼莎和我上了救護車,”邁爾斯解釋道,“陪著瑪麗和屍體。”
薩曼莎聽出,邁爾斯的第二個版本強調了事件聳人聽聞的那一面。這也難怪。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們都能經受,為的不就是得到講給人聽的特權作為回報嗎?她覺得忘不掉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