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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鷗那年較晚才啟程。他帶著一名十五歲男孩,名叫小塵,是個頗有潛力的天候師,需要在海上多加鍛鍊;他還帶著莎娃,一名七、八年前跟他一起來到柔克的六十歲婦女。莎娃曾是阿爾克島上的結手婦,雖然毫無巫術天賦,卻熟知該如何讓一群人彼此信任、共同合作,因而在阿爾克島上受到智婦般尊崇,在柔克亦然。她請求燕鷗帶她去見家人,她母親、妹妹、兩個兒子。他會把小塵留在她身邊,返航時再接他們回柔克。二人在夏天橫越內極海朝東北航行。燕鷗要小塵在船帆裡灌入一點巫風,好在長舞節前抵達阿爾克島。
一抵達阿爾克島沿岸,燕鷗親自在「可望」周圍施下一道幻象,讓船看來像根浮木,因為這些水域滿是海盜與羅森的奴隸販子。
他將兩人留在阿爾克島東岸的賽瑟斯里,在長舞節後,繼續沿著伊拔諾海峽航行,打算沿歐穆爾島南岸朝西前進。他繼續在船上施加幻象。仲夏燦爛清澈陽光裡,隨著北風吹拂,他看見歐恩山幽長山脊、輕盈山巔,在藍色海峽及較模糊的藍褐色陸地上高遠聳立。
你看,彌卓。你看!
那是黑弗諾,他的家鄉、家人所在之處,不知他們是死是活;那是安涅薄在山上長眠之所。他從未返回,從未如此靠近。已多少年了?十六年、十七年?無人認得他,無人記得少年河獺,只有河獺父母和姊姊還記得——如果他們還活著。而黑弗諾大港裡一定有結手之人,雖然年少時不認識,但他如今總該認得他們。
他沿著寬廣海峽航行,直到歐恩山隱藏在黑弗諾灣口岬角之後。得透過那狹窄通道,才會再看到歐恩山,之後,他就能看到那座高山的全貌,包括綿延山坡及攀高山頂,俯瞰十二歲時試圖招起巫風的平靜水域。繼續前行,他會看到高塔從水邊立起,先是模糊的點和線,而後抬起鮮豔旗幟,抬起在世界中心的白色之城。
如今避開黑弗諾,只為膽怯,擔心自身安全、擔心發現家人已死、擔心太清晰憶起安涅薄。
因為他有好幾次都覺得,他召喚生時的她,因此死去的她亦可能召喚他。連結兩人、讓她救了他的羈絆尚未斬斷。許多次,她都進入夢境,靜靜站著,就像他首次在薩摩裡惡臭的塔上看到她時一樣。多年前,他透過泰立歐那名瀕死治療師之意象,看到她在暮色裡,在石牆旁邊。
他如今從伊蕾哈與別的柔克人那裡,得知那道牆是什麼。那道牆立於生者與死者之間。那個意象中,安涅薄走在這半邊,而非朝向黑暗的那半邊。
他害怕曾經解放過自己的她嗎?
他搶過強勁的風,繞過南角,航入黑弗諾大灣。
旗幟依舊在黑弗諾城塔頂飄舞,王依舊統治當地,旗幟上畫著他侵佔的城鎮島嶼。王就是藩王羅森,從未離開終日端坐、有奴隸服侍的大理石宮殿,看著厄瑞亞拜之劍的影子像大日晷影子般掠過下方屋頂。他下達命令,奴隸回答:「事已辦妥,吾王。」他舉行朝會,老人前來說:「遵命,陛下。」他召喚巫師,而法師早生前來,低身鞠躬。「讓我走路!」羅森大喊,以衰弱雙手擊打麻痺的雙腿。
法師道:「陛下,如您所知,我淺薄的技藝並無幫助,但我已派人帶來全地海最偉大的治療師,他住在納維墩島,一旦抵達,陛下一定能再行走,還能在長舞節上歌舞。」
接著羅森又是詛咒,又是哭泣。奴隸為他端酒,法師鞠躬後離開,一面檢查確保麻痺咒依然有效。
對早生而言,讓羅森當王,比他自己公開統治黑弗諾方便得多。軍人不信任有法藝的人,也不喜歡服侍他們。無論法師有何力量,除非與莫瑞德之敵同樣法力強大,否則一旦士兵與水手選擇抗命,他便無法集結軍隊和艦隊。人民懼怕、服從羅森,已是舊習,而且根深柢固。他們相信羅森曾擁有的力量,包括大膽的策略、堅定的領導,及全然的殘忍,也相信他從未擁有的力量,包括能掌控服侍他的巫師。
如今,除了早生及一、兩名卑微術士外,已沒有巫師服侍羅森。早生已一個接一個趕走或殺害跟他競爭羅森寵信的對手,因此,多年來一直獨享統御黑弗諾的權力。
他還是戈戮克的學徒及助手時,鼓勵師傅修習威島的民間智識,發現只要戈戮克耽溺於水銀,自己便完全自由。但戈戮克突來的厄運撼動他。整件事之中,有某種迷團、某個缺失的部分或人物。他傳喚有用的獵犬來協助,自己亦仔細調查。戈戮克在哪裡自然不是秘密。獵犬直直追蹤到山壁中一道裂隙,說戈戮克深埋其中,早生完全不打算掘起他。獵犬卻追蹤不到原本跟戈戮克在一起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