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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要處在兩個審問者中間了,”他想。他覺得他從未這樣勇氣十足。
他進去的時候,兩個穿戴比瓦勒諾先生還講究的貼身男僕正在給主教大人寬衣。這位主教認為應該先同問於連的學習情況,然後再談彼拉先生。他談了談教理,頗感驚奇。很快他又轉向人文學科,談到維吉爾、賀拉斯、西塞羅。“這些名字,”於連想,“讓我得了個第一九八名。我沒什麼可失去的了,且讓我出個風頭。”他成功了,主教大喜,他本人就是個優秀的人文學者。
在省府的宴會上,一位小有名氣的年輕姑娘朗誦過一首歌頌瑪大肋拉的詩。他正在談文學的興頭上,很快便忘記了彼拉神甫和其它公事,和這位神學院學生討論起賀拉斯是富還是窮的問題。主教引證了好幾首頌歌,不過他的記憶力有時不大聽使喚,於連馬上就把整首詩背出來,神情卻很謙卑。使主教驚訝不止的是於連始終不離閒談的口吻,背上二、三十首拉丁詩就像談神學院裡發生的事一樣。他們大談維吉爾、西塞羅。最後,主教不能不誇獎年輕的神學院學生了。
“不可能學得更好了。”
“主教大人,”於連說,“您的神學院可以向您提供一百九十七個更配得上您的盛讚的人。”
“怎麼回事?”這數字使主教很驚訝。
“我可以用官方的證據支援我有幸在主教大人面前說的話。在神學院的年度考試中,我回答的正是此時此刻獲得大人讚賞的題目,我得了第一百九十八名。”
“哈!原來是彼拉神甫的寵兒呀,”主教笑著叫道,看了看德·福利萊先生:“我們早該料到的;您是光明磊落的。我的朋友,”他問於連,“是不是人家把您叫醒,打發到這兒來的?”
“是的,主教大人。我一生只走出過神學院一次,就是在聖體瞻禮那天幫助夏斯—貝爾納神甫裝飾的大教堂。”
“0ptime,”主教說,“怎麼,表現出那麼大的勇氣,把幾個羽毛束放在華蓋上的就是您嗎?這些羽毛束年年讓我膽戰心驚,我總怕它們要我一條人命。我的朋友,您前程遠大;不過,我不想讓您餓死在這兒,斷送了您那突然光輝燦爛的前程。”
主教命人拿來餅乾和馬拉加酒,於連又吃又喝,德·福利萊神甫更不示弱,因為他知道主教喜歡看人吃得胃口大開,興高采烈。
這位高階神職人員對他這一夜的餘興越來越滿意,他談了一會兒聖教史。他看出於連並不理解。他轉到君士坦丁時代諸皇帝治下羅馬帝國的精神狀態。異教的末日曾伴有不安的懷疑的狀態,這種狀態現又折磨著十九世紀精神憂鬱厭倦的人們。主教大人注意到於連竟至於不知道塔西陀的名字。
對於這位高階神職人員的驚異,於連老老實實回答說神學院的圖書館裡沒有這位作者的書。
“我的確很高興,”主教快活地說,“您幫助我解決了一大難題:十分鐘以來我一直想辦法感謝您讓我度過一個可愛的夜晚,當然是出乎意料。我沒想到我的神學院的學生中會有這樣一位飽學之士。我想送您一套塔西陀,儘管這禮物不大符合教規。”
主教讓人拿來八冊裝璜考究的書,並在第一卷的書名上方親自用拉丁文給於連·索萊爾寫了一句讚語。主教向以寫得一手漂亮拉丁文自炫;最後,他以一種與談話截然不同的嚴肅口吻對他說:“年輕人,如果您謙虛謹慎,有一天您將得到我的轄區內最好的本堂區,而且並非距我的主教府百里之遙,但是必須謙虛謹慎。”
於連抱著八冊書出了主教府,大為驚奇,這時,午夜的鐘聲響主教大人跟他沒有一句話說到彼拉神甫。於連尤其感到驚奇的是主教極其客氣。他想不到如此的文雅竟能與一種如此自然的莊嚴氣派結合在一起。於連看到彼拉神甫正沉著臉不耐煩地等著他,那對比給他的印象尤其深刻。
Quicltibidixerunt?(他們跟您說了些什麼?)“他一看見他就高聲同道。
於連把主教的話譯成拉丁文,越譯越亂。
“說法語吧,重複主教大人的原話,不要增也不要減,”神學院前院長說,口氣嚴厲,態度也十分地不雅。
“一位主教送給一個神學院的年輕學生一份多麼奇特的禮物呀!他說,一邊翻著精美的塔西陀全集,燙金的切口似乎使他感到厭惡。
兩點鐘響了,他聽完詳細彙報,讓心愛的學生回房間了。
“把您的塔西陀的第一卷留給我,那上面有主教大人的讚語,”他對於連說,“我走後,這一行拉丁文將是您在這所學校裡的避雷針。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