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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偷?”另一個人說,“他不偷誰偷!都裝在一個公共的大錢袋裡啦,年終瓜分。小索萊爾在這裡,咱們走吧。”
於連回去了,情緒惡劣,他看見德·萊納夫人也愁眉不展。
“您去看招標了?”她問。
“是的,夫人,我在那裡榮幸地被視為市長先生的密探。”
“他如果聽我的,就該去旅行。”
這時,德·萊納先生來了,沉著臉。吃晚飯時沒有一個人說話;德·萊納先生吩咐於連隨孩子們回韋爾吉,旅途頗愁悶。德·萊納夫人安慰她丈夫:“您也該習慣了,我的朋友。”
晚上,大家圍坐在爐子周圍,誰也不說話;唯一的消遣是聽燃燒的山毛櫸柴噼啪作響。這是最和睦的家庭都會遇到的那種愁悶時刻。一個孩子快活地叫起來:“有人拉門鈴!有人拉門鈴!”
“見鬼!如果是德·聖吉羅先生以道謝為由來糾纏,”市長嘆道,“我就對他不客氣;這也太過分了。他該謝的是瓦勒諾,我還是受牽連的呢。這件事要是被那些該死的雅各賓派報紙抓住,把我寫成一個諾南特一—散克先生,我又能說什麼呢?”
這時一個極漂亮的蓄著黑黑的大連腮胡的人,跟著僕人進來“市長先生,我是熱羅尼莫先生。這裡有一封信,是那不勒斯大使的隨員博威齊騎士在我動身前交我帶給您的;”熱羅尼莫先生神情愉快,又望著德·萊納夫人說:“九天前,夫人,您的表兄我的好友博威齊先生說您會說義大利語。”
那不勒斯人的好興致一下子使這個愁悶的夜晚變得歡樂愉快。德·萊納夫人一定要請他吃夜宵。她讓全家人都動起來了,她無論如何要讓於連忘掉一天之內在他耳朵響過兩次的那個密探的稱呼。熱羅尼莫先生是個有名的歌唱家,很有教養,又很快活,在法國,這兩種品質已不大能並存了。夜宵後,他和德·萊納夫人唱了段二重唱。他講的故事也很迷人。凌晨一點鐘,於連讓孩子們去睡覺,他們都嚷嚷起來。
“再講一個故事,”老大說。
“這是我自己的故事,少爺,”熱羅尼莫說。“八年前,我像你們一樣是那不勒斯音樂學院的一個年輕學生,我的意思是說像你們一樣大;但是,我可沒有這個榮幸,做美麗的維裡埃市市長的兒子。
這句話讓德·萊納先生嘆了口氣,他望了望妻子。
“贊卡萊利先生,”年輕的歌唱家繼續說,稍微誇大了他的口音,逗得孩子們哈哈大笑,“贊卡萊利先生是一個極其嚴厲的老師。學院裡大家都不喜歡他,可是他希望大家一舉一動都彷彿喜歡他似的。我是能出校門就出校門,我去聖卡利諾小劇場,在那裡可以聽到天仙般的音樂:但是,天哪!我怎麼才能湊足八個蘇買一張正廳的座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呀,”他看了看孩子們,孩子們笑了。“喬瓦諾先生,聖卡利諾小劇場的經理,聽我唱歌。那時我十六歲,他說:”這孩子可是個寶貝呀。‘“’你原意我僱你嗎,親愛的朋友?‘他來對我說。
“‘您給我多少錢?’”‘一個月四十杜卡託。’先生們,這是一百六十法郎呀。我以為看見天開了。
“我對喬瓦尼說:”可怎麼讓贊卡萊利先生放我走呢?‘“’讓我去辦‘!”
“讓我去辦!”老大喊道。
“正是,我的少爺。喬瓦尼先生對我說:”親愛的,先來籤一份合同。‘我簽了字,他給了我三杜卡託。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然後他告訴我該做什麼。
“第二天,我求見可怕的贊卡萊利先生。他的老僕人讓我進去。
“‘找我幹什麼,壞小子?’贊卡萊利說。
“‘老師!’我說,‘我對我的過失感到後悔,我再也不翻鐵欄杆離開學院了。我要加倍努力學習。’”‘要不是我怕毀了我見過的最美的男低音,我早就把你關上十五天了,只給麵包和水,小流氓!’“‘老師,’我說,‘我將成為全院的榜樣,請相信我。但是我向您求一個恩典,如果有人來求我到外面唱歌,替我拒絕他。求求您,說您不能同意。’”‘見鬼,誰會要您這樣一個壞蛋?難道我會允許你離開音樂學院嗎?你想取笑我嗎?滾!滾!’他一邊說一邊要朝我屁股上踢一腳,‘不然的話,當心去啃乾麵包蹲監獄。’“一小時以後,喬瓦尼先生到院長家:”‘我來求您成全我,’他對他說,‘把熱羅尼莫給我吧。讓他到我的劇場去唱歌,今年冬天我就能嫁女兒了。’“‘您要這個壞蛋幹什麼?’贊卡萊利對他說,‘我不願意,您得不到他,再說,就是我同意,他也不會離開音樂學院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