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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莫爾先生出門了。半死不活的於連去圖書室等他。哎呀,德·拉莫爾小姐在那兒,這可怎麼辦?
看見他來了,她拿出了一付惡狠狠的神情,他不可能看錯。
於連太不幸了,又被這意外的相遇弄昏了頭,心一軟,竟用最溫柔的、發自內心的口吻對她說:“這麼說,您不愛我了?”
“我厭惡我委身於隨便什麼人,”瑪蒂爾德哭著說,她恨她自己。
“隨便什麼人!”於連叫起來,他朝一把中世紀的古劍撲過去,那把古劍是作為古董收藏在圖書室裡的。
他相信在向德·拉莫爾小姐說話時自己已痛苦到極點,待他看見她流出羞愧的眼淚時,他的痛苦又增加了一百倍。如果能殺死她,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費了些力氣,從古舊的鞘裡拔出劍來,就在這時,瑪蒂爾德感到了幸福,一種如此新奇的感覺油然而生,她高傲地朝他走去,眼淚也不流了。
於連突然想到了他的恩人德·拉莫爾侯爵,宛然如在眼前。“我要殺死他的女兒!”他心裡說,“多可怕啊!”他動了動,想把劍扔掉。“肯定”,他想,“她看到這個演戲的動作會放聲大笑的。”想到這兒,他完全恢復了冷靜。他好奇地注視著古劍的鋒口,好像看看有沒有鏽斑,然後插入鞘中,極其沉著地掛回到那顆鍍金的青銅釘子上。
整個動作自始至終非常緩慢,足有一分鐘。德·拉莫爾小姐驚奇地望著他。“這麼說,我差點兒被我的情人殺死!”她對自己說。
這個想法把她帶回到查理九世和亨利三世那個時代最美好的歲月中了。
她站在剛把劍掛回去的於連面前,一動不動,凝視著他,眼睛裡不再有仇恨了。應該承認,此刻的她是很迷人的,肯定從未有女人比她更不像一個巴黎玩偶(這個詞是於連對這個城市的女人最嚴重的批評)。
“我又要對他有所偏愛了,”瑪蒂爾德想,“如果我跟他如此強硬地說話之後再次失足,他肯定會認為他是我的主人了。”她跑了。
“我的天主!她多美啊!”於連看著她跑了,說,“就是這個女人不到一個禮拜之前曾經那麼狂熱地投入我的懷抱……這樣的時刻一去不復返了!而且還是由於我的過錯!在她採取一個如此不尋常、對我如此重要的行動的時刻,我竟無所感覺!……應該承認,我生來就有一個很平庸很倒黴的性格。”
侯爵來了,於連忙向他辭行。
“去哪兒?”德·拉莫爾先生問。
“去朗格多克。”
“對不起,不行,您留下有更重大的使命,如果要走,也是去北方……甚至,用一句軍事術語,我命令您在府中待命。您外出不得超過兩個或三個鐘頭,我可能隨時需要您。”
於連行了個禮,一言不發地退下,侯爵頗感驚訝。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回到房中把自己關起來。在那裡,他可以隨意誇大命運的殘酷。
“這麼說,”他想,“我走開都不行!天知道侯爵把我留在巴黎多少天;偉大的天主!結果我會怎樣呢?沒有一個朋友可以商量,彼拉神甫連頭一句話都不會讓我說完,阿爾塔米拉伯爵會建議我參與什麼陰謀。
“然而我瘋了,我感覺到了;我瘋了!
“誰能引導我?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第十八章 殘酷的時刻
瑪蒂爾德陶醉了,一心只想著差點兒被情人殺死的幸福。她甚至對自己說:“他配做我的主人,既然他差點兒殺了我。要把多少上流社會的漂亮青年熔化在一起,才能得到這樣一個充滿激情的舉動呢?”
“應該承認,他登上椅子,把劍準確地放回室內裝飾師為它安排的那個別緻的位置上,這時候他真漂亮!說到底,我愛上他並非那麼荒唐呀。”
此時此刻,如果有什麼重歸於好的體面辦法,她會高高興興地抓住不放的。於連關在房裡,上了兩道鎖,正在最強烈的絕望中苦苦煎熬。他腦子裡轉著種種瘋狂的念頭,他想到去撲倒在她的腳下。如果他不是躲在一個偏僻的地方,而是在花園裡和府邸中到處轉轉,他可能剎那間就把他那可怕的不幸變成最強烈的幸福。
我們責備他不夠機靈,然而他若機靈,就不會有那拔劍的豪舉,恰恰是這豪舉使他此刻在德·拉莫爾小姐眼中變得如此漂亮。這種對於連的反覆無常的痴情持續了一整天;瑪蒂爾德把她愛他的短暫時刻想象得很迷人,失去了就感到惋惜。
“事實上,”她對自己說,“我對這個可憐的孩子的熱情,在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