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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六年交給你們兩、三個陰謀分子。如果他們把我交給我的國王,我將在二十四小時內被吊死。而且抓我的就是這些留小鬍子的漂亮先生們中的一位。
“無恥!”於連說,聲音相當高。
瑪蒂爾德聽得一字不漏。厭倦已無影無蹤。
“這還不那麼無恥,”阿爾塔米拉伯爵又說。“我跟您談我是為了給您一個強烈的印象。您看看阿拉塞利親王,每隔五分鐘,他就要看一眼他的金羊毛勳章;他看見這種喂鳥的小餅掛在胸前,高興得不行。這可憐的人不過是個不合時宜仙人罷了。一百年前,金羊毛勳章是一種無上的榮譽,但是那個時候他這種人是根本得不到的。今天,在出身高貴的人中間,只有阿拉塞利這種人才對它心醉神迷。他為了得到它可以把全城的人都絞死。”
“他是花了這個代價才得到的嗎?”於連焦急地問。
“不完全是這樣,”阿爾塔米拉冷冷地答道:“他也許是把他的國家裡被認為是自由黨人的三十來個富有的產業主扔進了河裡。
“多沒有心肝的人啊!”於連說。
德·拉莫爾小姐懷著最強烈的興趣歪看頭聽,離得那麼近,她那美麗的頭髮幾乎碰著他的肩膀了。
“您很年輕!”阿爾塔米拉說,“我跟您說過,我有一個姐姐嫁到了普羅旺斯;她還很漂亮,善良、溫柔;是個極好的家後主婦,忠於她的一切職責,虔誠但不裝假。”
“他想說什麼呢,”德·拉莫爾小姐想。
“她是幸福的,”阿爾塔米拉伯爵繼續說,“她在一八一五年時也是幸福的。那時候我藏在她家裡,在她的靠近昂提布的領地上;您瞧,當她聽說奈伊元帥被處決時,竟跳起舞來!”
“這是可能的嗎?”於連說,驚呆了。
“這是黨派精神,”阿爾塔米拉說,“十九世紀不罷有真正的激情了,因此人們在法國才這麼厭倦。人們做著最殘忍的事,卻沒有殘忍的精神。”
“這就更糟!”於連說,“至少,當人們犯罪的時候也應該有犯罪的樂趣,罪行也只有這點兒好處,甚至以此為理由來稍微為罪行做些辯護。”
德·拉莫爾小姐完全忘了她該做什麼了,幾乎完全夾在了阿爾塔術拉和於連當中。她的哥哥習慣於服從她,讓她挽著胳膊,望著客廳裡別的地方,為了掩飾窘態而裝出被人群擋住的樣子。
“您說得對,”阿爾塔米拉說:“人們什麼都幹,就是沒有樂趣,也記不住,甚至犯罪也是如此。在這個舞會上,我也許能給您指出十個人來,他們可以被判為殺人兇乎,他們忘了,別人也忘了。
“有的人,如果他們養的狗腿斷了,他們會心疼得流淚。在拉雪茲神甫公墓,當人們把鮮花拋向他們的墳墓時,你們巴黎人說得那麼有趣,有人就會告訴我們,他們兼有勇敢的騎士的種種美德,還有人會談到他們的生活在亨利四世治下的曾祖輩的豐功偉績。如果阿拉塞利親王費盡周折,我仍未被絞死,而且我一旦享用我在巴黎的財產,我願意請您跟八個到十個受人敬重、毫無悔恨之心的殺人犯一塊兒吃飯。
“您和我,我們將是這頓晚飯上唯一沒有沾上鮮血的人,但是,我將被當作嗜血成性的、雅各賓派的怪物受歲鄙視,甚至憎恨,而您將只作為一個混入上流社會的平民而受到鄙視。”
“再真實不過了,”德·拉莫爾小姐說。
阿爾塔米拉驚訝地望著她,於連則不屑一顧。
“請注意,我帶頭搞的那隊革命沒有成功,”阿爾塔米拉伯爵繼續說,“僅僅是因為我不願意砍掉三個腦袋,不願意把七、八百萬分給我們的擁護者,我掌握著金庫的鑰匙,今天,我的國王渴望著絞死我,而在叛亂之前,他用‘你’來稱呼我;如果我把三個腦袋砍了,把金庫裡的錢分了,他會把他的大勳章頒給我,因為我至少可以取得一半成功,我的國家也會有一個像樣的憲章……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過一局棋罷了。”
“那時,”於連線著說,眼裡冒著火,“您還不會下,而現在……”
“您是不是想說,我會砍掉一些人的腦袋,我不會成為您曾向我解釋的那種吉倫特派?……我要回答您,”阿爾塔米拉神情憂鬱地說,“要是您在決鬥中殺了人,那就遠不像讓一個劊子手處決他那麼醜惡。”
“依我看,”於連說,“要達目的,不擇手段,假如我不是個微不足道的人,有幾分權力的話,我可以為了救四個人而殺三個人。”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火焰和對世人虛妄評判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