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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陵旁邊。這些觀看的人,沸沸揚揚說道:“這個妓女,真有良心。”
頓文俠妓的聲名,南京城裡城外,人人曉得。頓老爺要叫孫女做這煙花勾當。頓文道:“紅顏薄命,自古皆然。從前這班姐妹行中,算是柳家、顧家頂好。但是她的主人,本是明官,後食清祿,貳臣的唾罵,是免不掉的了。卞玉京、李香君,先後都出了家。馬婉容、葛惠芳兩個姐姐,聞說都跟著主人在福建殉難了。我有你老在堂,是不能夠死的,還是我去尋香君妹妹入了道吧!你老叫我鬻歌,我看不如鬻琴。女道士鬻琴,卞玉京是做過的,又清淨、又高尚,強如奴顏婢膝,去受那北人的糟蹋了。你老也不如同到庵裡,免我記掛。”
頓老是無可無不可,聽憑孫女作主。香君果然叫他作伴,頓文便改名琴心。
偏仍有那健兒傖父,藉著聽琴為名,闖入庵裡。琴心本已超脫塵滓,不願帶骨粘皮,那知饞貓聞腥,餓魚見餌,又覺怦然心動起來。頓老原是耐不得靜,鬻琴又弄不到幾多錢,暗暗叫孫女自尋歸宿。香君亦為著清淨的地方,任憑俗人來往,未免外觀不雅。從前只有鄭醫生為著卞敏姻事,偶來談話。如今弄得沒有限制,便對琴心道:“姐姐是方外人,鬻琴是風雅的事,玉京師父在日,從不為人輕彈一曲。姐姐怕要學司馬相如鳳求凰了。”
琴心經不起香君諷刺,依然同了頓老出庵。此時南市、珠市舊院,都是荒煙蔓草,滿眼蒿藜,僅有祇陀庵一片乾淨土而已。香君自琴心去後,覺得岑寂,也以彈琴自遣。至今錦樹林二墓,一為玉京,一即香君也。正是:撩亂芳懷歸綠綺,模糊綺孽託黃冠。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六回 馬婉容血痕蜚閩嶠 柳如是淚漬灑虞山
上回說到頓文為著王子的嫌疑,進了祇陀庵。這時候南京的地方,已經盡力清朝所有。只是附近州縣,還有聚眾抗命,不肯剃髮的。什麼宜興啦,吳江啦,嘉定啦,揭竿斬木,攖城固守。那豫親王多鐸,早已帶著劉三妹回京覆命了。睿親王用著漢人殺漢人的政策,命洪承疇經略江南一帶,一面卻派貝勒博洛順道入閩。
這班投降清朝的明臣,阮大鋮是墜崖死了,馬士英是為著通閩斬了,只有蘇松巡撫楊龍友,到閩較早,還帶著兩個妾住著。這兩個妾一個叫朱玉耶,一個叫馬嬌。玉耶原是閩中郭聖僕的寵姬。聖僕在日,最喜收藏書畫、瓶硯、几杖這幾種玩好。
龍友本來是書畫家,得了玉耶,便連古器攫歸己有。玉耶對著龍友,情深故主,觸目傷心,覺得聖僕的家中較龍友舒適許多。
此時弱草依人,落花誤主,憂憂鬱鬱,不免懨懨的抱病了。龍友最寵的便是這馬嬌。馬嬌字叫婉容,原系秦淮的妓女。論他的姿首,濯濯如春月楊柳,灩灩如秋水芙蓉,卻當得“嬌”這一個字。那知音識曲,妙合宮商,連老妓師都推他獨步。婉容說是良家女子,誤墮煙花,總要擇人而事。龍友在秦淮畫舫裡,什麼卞玉京、鄭妥娘、李貞麗這班人,都算仗他幫襯。後來弘光擁立,有了馬士英這一個親戚,居然由清客變做貴人了。馬婉容有這班姐妹們的慫恿,居然做了龍友副室。只要楊龍友官運亨通,怕不是顧橫波第二嗎?不料龍友剛要到蘇松巡撫上任,皇帝也走了,宰相也降了。大眾為著龍友是士英的黨羽,將他的房屋細軟,焚掠一空。龍友同玉耶、婉容,只逃得三條性命。知道玉耶閩中尚有一點產業,便悄悄的渡海入閩。正值隆武起用舊臣,龍友自然策名朝列。所有鸞封鳳誥,一律都是婉容收受。玉耶心愈不平,又無法奪他的恩愛,闌珊瘦骨,縹緲芳魂,便與郭聖僕到地下作伴去了。
馬婉容看得玉耶已死,便要叫龍友將他升為繼室。龍友本是善於排場的人,選定吉日,邀集了大學士黃道周、南安伯鄭芝龍幾個人,替婉容加笄。婉容換了服色,錦裙繡襖,粉黛修肩,與龍友望北謝過帝恩,然後參神謁祖,又拜了黃、鄭二人。
龍友已是五十餘歲了,婉容不過二十有四,從此鳥鶼魚鰈,婉容自謂得所。不道龍友的母親,已經從南京尋到了。婉容見著太夫人,不得不盡點婦道。那太夫人自從丐婦隊中,流離瑣尾出來的,對著錦衣玉食,自然歡喜無量。看見兒子紅袍紗帽,依然是個貴官,也不知道閩中的局面靠得住靠不住。
龍友是日日有朝報的,聽得益王朱由本、永寧王朱慈炎,先後竄死,風聲漸漸逼緊。黃道周出關募兵,又被洪承疇部將所害。鄭芝龍知事不妙,獻出仙霞關,已受清朝的侯封了。龍友躊躇無計,想借著護駕為名,跟了隆武暫奔汀州,偏被婉容絆著說:“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老爺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