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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菜,正在嗚嗚咽咽的哭,只聽現門外搪撞詬誶。夫人知事不妙,連叫楊升出外開門。蜂擁著一班少年進來,見了侍郎的兒子,捽住便毆。楊升飛報入內。夫人便縞服練裙,出了中堂,對著少年一望,盡是短襟窄袖,椎埋屠狗的腳色,便指著為首的厲聲道:“你等快快放手,侍郎未必盡負汝等金。便是負汝等金,也是侍郎的事,與他兒子什麼相干?況且還有我在。你等究竟要多少金呢?”
這班少年聽了夫人的話,總道有點沾染,把氣焰斂抑了一點,聲勢和平了一點,只是牆外四面,依然不曾放鬆些子。夫人便一不做,二不休,連夜刺血寫了狀子,叫楊升打了牆洞,到常熟縣裡去告急。靜悄悄的乘人不備,用布縷於打了一個結,自縊在侍郎柩側。到得縣中隸役,跟著楊升趕到,少年已是散了一半。敲門進去,見那柳夫人已一瞑不視了。只有侍郎的兒子,同著楊升的妻子,在那裡撫屍大慟。縣役著實不忍,稟明縣官,拿了幾個少年去懲辦一番,虞山錢氏,算得免了騷擾。侍郎的兒子,同那妻子,著實感激夫人,是用匹禮並葬。這志節的名譽,蘇州人人知道,還用了多少詩詞讚揚他。徐仲光還做了《柳夫人小傳》,後面卻徼著論贊道:東海生曰:柳夫人可謂不負虞山矣哉!或謂情之所鍾,生憐死捐,纏綿畢命,若連理梓,雉朝飛,雙鴛鴦之屬,時有之矣。然柳於虞山,豈其倫耶?夫七尺腐軀,歸於等盡,而擲之當。侯贏以存弱趙,杵臼以立藐孤,秀實以緩奉天之危,紀信以脫滎陽之難,或輕於鴻羽,或重於泰山,各視其所用。柳夫人以尺組下報尚書,而紓其身後之禍,可不謂重與?所云重用其死者也。夫西陵松柏,才矣,未聞擇所從。耆卿月仙,齊邱散花女,得所從矣,而節無聞。憐香幼玉、張紅紅、羅愛愛之流,節可錄矣,又非其人也。千秋香躅,惟張尚書燕子一樓。
然紅粉成灰,尚在白楊可柱之後。夫玉容黃土之不惜,而顧以從死之名,為地下慮,荒矣!微曰舍人,泉臺下隨,未敢必其然也。人固不可知,千尋之操,或以一念隳;生平之疵,或以晚節蓋,遂志赴義,爭乎一決。柳夫人存不必稱,而沒以馨,委蛻如遺,豈不壯哉!
咳,這真是夫人知己了。楊升夫婦,等到侍郎與夫人經營窀穿,佈置松楸,—一完畢,便辭了錢家。回來向龍友母親告訴。龍友的母親,嘆息一番,說道:“如今烈女節婦,卻出在勾欄中了。”
便把閩中孫鹹克的事,演說一番。正是:不信章臺欹柳樹,果然火炕現蓮花。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七回 霞噴舌唾葛蕙芳報主恩 霜上鬢絲李宛君評國事
上回說到楊龍友母親,提起孫克鹹妾一段殉節的歷史。這孫克鹹名臨,本是安徽桐城人氏。在福建的時候,奉命為文驄監軍。克鹹同龍友,本是南都舊交,值此轉徙流離,在這燕幕之下,自然格外知己,便是幾家著眷屬,亦時相過從。克鹹的妾葛嫩,字叫蕙芳,與馬婉容先後從良。平時總勸丈夫無負國恩,勉圖忠義。還說:“我輩女子,身在平康,朝張暮李,與無主的落花一般。到得脫籍適人,無論老少窮富,應該抱著從一而終的主意。雖有亮燦燦的黃金,明晃晃的白銀,也不肯移易此志的。做臣子的既然受了爵祿,舉家富貴,那身子應該為國家所用,為國家而死。如何可事了一主,再事一主?我聽說錢老爺、龔老爺,都做了北朝大官。咳!生死關頭,這樣的打不破,真不如我輩女子了。”
孫克鹹原是好勝的人,又素負文武才略,騎馬持弓立就,還能開五石弓,善左右射。短小精悍,縱酒高歌。聽見蕙芳這一席話,狂呼侍婢,快斟三大碗來,便向蕙芳道:“現在北兵從浙江倍道而進,福建只靠著一座仙霞關。我軍雖四面分佈,但只有應付的能耐,沒有攻擊的機會。我從前自號飛將軍,還想投筆磨盾,封狼居胥,所以別字又叫武公。不料遭此時變,移家雲間。本想與你鶼鶼鰈鰈,耕釣終身。你既然激我出山,幹這番功業,我已與楊老爺立誓,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只為著你,牽掛不下,你也肯死,我便放心了。”
斟了一杯酒,遞與惠芳,惠芳一飲而盡。克鹹又偎著惠芳道:“我還記得當年在秦淮識你,我卻先識珠市王月,盤桓數日,不料為沙叱利劫奪而去,才由李宛君介紹,到你妝閣。你那時不過十六七歲,長髮委地,雙腕如藕,眉若遠山,瞳人點漆。我在水晶簾下,飽看了你一回梳頭,只博得你‘請坐’兩個字。我便對人道:”葛嫩溫柔鄉也,吾老於此矣。‘定情以後的景況,不覺歷歷在目。弄得你姬姜憔悴,僻處海隅。這是我誤你,也是你誤我。
我此番出軍閩北,